慕鸢还记得第一次见霍泯。
西装革履、矜贵冷峻、冷漠无情。
而她眼眶发红、狼狈可怜,即将赴死。
不过很快就被他气得不想死。
想让他死。
因为他冷嘲热讽:“死了能解决问题?你想死,也别在我的大楼死。”
慕鸢难以置信:“你还是个人吗?”
“这句话该我问你,专门跑到这跳,你还是个人吗?”
慕鸢没想到,临死还会碰到这种恶意满满的人。
跳楼的绝望念想成功被愤怒替代。
她从砼花槽顶翻了下去,叉腰对霍泯开展了长达一分钟的语言攻击。
他倒是一声不吭,右手穿兜,挑眉观赏她发飙。
好像她是马戏团里表演的猴子。
慕鸢骂到口干、刚停下。
就见他哂笑:“骂完了?”
慕鸢觉得他反应古怪,正怀疑自已是不是碰到个衣冠楚楚的神经病。
他下一句就是:“行了,说说看,你对霍氏有何不满、以至于非跳不可?”
话题就这么丝滑地切了。
慕鸢人都懵了。
霍泯修长好看的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傻了?说出来,说不定我能替你伸冤。”
慕鸢一脸狐疑:“你是谁?”
霍泯笑得漫不经心:“骂都骂完了,才想起问我是谁?是不是太晚了点。”
“你到底是谁?”
面对慕鸢像看神经病一样的丰富表情。
他眉眼间的阴郁散去,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新鲜。
“你跳之前都不查查,这栋楼是谁的?”
慕鸢怔然表情渐渐凝固,结合这人的穿着、气质。
她这才想起,来这面试之前,她查到的报导:【霍纲因病逝世、霍纲独子霍泯正式接手霍氏】,面色瞬间凝固:“你该不会是……”
霍泯见她认出来后,露出的熟悉表情,眸底新鲜逐渐消散、即将化为常态的冷淡。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她更为生气的斥责:“你来了正好!
你知不知道,你的人事部门玩内幕交易,随意派人顶替已被录取植物研究实习生的名额,你若是再任由公司这样腐败下去,你的公司迟早完蛋!”
霍泯深凝着她,正当慕鸢被他看得发毛时。
他勾了唇,转身,腔调散漫:“走吧。”
慕鸢见他要离开,茫然:“走去哪?”
霍泯停下脚步、半侧过头,冷冽黑眸愈显狭长、锋锐薄唇扬起个闲散弧度,似笑非笑:“上公堂、呈罪证。”
很久以后,慕鸢才知道,他早就看不惯那个利用权力、将她的录取名额顶替给别人的人事主管,只不过他刚接手霍氏、这人事主管后面还牵连着一条蠢蠢欲动、不服霍泯并想干掉霍泯上位的老董事势力。
霍泯想动人、也要一步步循环渐进、逐步谋划。
然而她的‘状告’、无意给霍泯提供了进攻机会、加速了他将老董事势力一网打尽、彻底消灭,夺回霍氏真正掌门权。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一个月后,元旦倒数前两天。
实验室的同事该请假的都请假了、剩下的已无心干活、一下班就回家休息,独留她一人挑灯奋力做实验。
凌晨一点,全暗的实验大楼前,羽绒服帽上的雪白色毛圈包裹住了她纤长脖颈、她两只手都伸入口袋里取暖,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形成小团白雾、风一吹,就散去。
她又冷又饿,正准备骑共享单车回她的出租屋。
余光瞥见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