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又恢复黑暗。
慕鸢冷漠躺下,再次背对他,将他刚才的话术抛回去:“自已忍忍。”
霍泯:……
不知过了多久。
慕鸢困意袭来,就要睡着时。
听见了被子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很轻,但被精神仍保持紧张状态下的她捕捉到了。
她竖起耳朵。
听见他轻手轻脚地翻身下了床,朝浴室走去。
直到听见关门声。
慕鸢才悄然坐起。
浴室内。
霍泯撑在洗手台上的双臂紧绷到肌肉跳动。
他薄唇抿成条直线。
深吸气,平复背上那火辣又捎着刺痒的疼意。
大面积擦伤,最疼的不是受伤时,而是受伤后。
他甚至无法平躺,因为伤口一被重压,疼感翻倍。
他背对镜子,手扭转到背后,费力地给伤口二次上药。
突然。
余光觉察到什么。
黑眸撩起。
看向反射在镜子里,开了不足三分之一门缝后的慕鸢。
空气一瞬间幽静。
他侧过身,黑眸深邃正视着她:“吵醒你了?”
慕鸢搭在门把的指尖拢紧,又松开,彻底将门推开。
她杏眸垂敛,一言不发地走近他,拿走了他手上药膏。
又绕到他背后,准备涂药。
霍泯没阻止。
只是面朝镜面,直勾勾盯着镜子中的她。
黑色的,绸缎般光亮的长发倾泻过她纤薄肩上,落及她只手可握的腰后。
突然忆起,拥吻时,她的发丝若有若无地蹭过他指节,擦出痒意。
霍泯眸底色泽渐渐深黯。
安静的浴室内。
放轻又蓄满克制的触碰,时轻时重,连带着调动起呼吸的深度。
鼻息间温度,随着心跳频率而逐而升温。
躲闪的目光,狂跳的脉搏,竭力的压制,冲动与理智在抗争。
势必要争个你存我亡的汹涌。
她指腹离开那瞬。
热度消失所触发的凉意,连绵起腰腹处的战栗。
霍泯再难自控。
骤然转身。
将她圈入强悍臂弯之中。
后腰贴上洗手台边缘的冰凉石板。
慕鸢睫羽轻颤,却仍掀起,露出那双仿若水做的、水汪汪、宛珍珠明璨的杏眸:“干什么?恩将仇报?”
霍泯唇角晕起一抹笑,哑声纠正:“是感恩在怀,予以回报。”
慕鸢偏开眼神,盯着地板那干净的暖白色瓷砖:“你回报前是不是该问问对方想不想要?”
霍泯眼底流露着暗幽光华,语气顺从:“你说的对。”
听起来,像是采纳了她的建议。
慕鸢刚想松口气。
但下一瞬,便听见他声调磁哑,饱含歧义地问了句:“你想要吗?”
慕鸢很清晰地听见自已吞口水的声音。
再次对上他眼眸。
她白皙面颊上染起两团浅粉,精致眉眼捎着恼意。
她字腔正圆:“请你放开我,我要回去睡觉。”
霍泯置若罔闻,因她所表现出来的疏离而愈发绷紧小臂,像是提防着她逃跑。
他意味深长:“以我们的关系,用‘请’字是不是太见外了?”
慕鸢咬牙,竭力拉清关系:“有什么问题?合作关系不就该礼貌相待?”
“合作关系?”
他嚼着字,忽得一笑:“合作讲究互惠互利,你大晚上帮我涂药,那我更得报答你。”
他小臂一压,覆下了身,狭长幽沉的瞳眸几乎与她处在同一条平行线。
“说说看,想要什么报答?”
毫不夸张地说,慕鸢当下有一种被趴伏在林野中、悄无声息、肢体凶悍的猎豹盯上的那种毛骨悚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