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报案到做笔录,一番折腾已经到了凌晨3点。
警局的铁椅坐得慕鸢身心更凉、她无措地交握着双手等待着换班的民警来处理案件。
面前,是两大淡绿色的行李箱,徒添了她处境的悲惨。
她冷得受不了,双手合十,往掌心呼气。
可热气的温暖时限太短,暖了之后,面临得是更加难耐的寒。
手机进了条信息:【姐姐,大强带了一大群人冲来家里,说周五再见不到100万,他们就把老房子推平。
】
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慕鸢将手机丢回怀里,来回搓手、吹气,眼前视线逐渐模糊,被雾气遮挡了彻底。
“慕工。”
她顺声抬头,才看清眼前来人,是霍泯的特助:韩助。
她大脑混沌:“韩助?你怎么在这?”
“霍总派我处理你的案件,你先出去吧,霍总在外面。”
慕鸢愣住。
再次见到霍泯。
他两手环胸,将近一米九的高大身躯懒懒倚着车身,黑沉瞳眸因背光而深谙难测。
“哭什么?”
她哭了?
慕鸢僵住。
冷风吹及她面上,泛起冰凉意,慕鸢发现眼泪竟不知在何时滑落。
她匆忙拂去。
视线前,出现了张纸巾。
讶异抬头,对上他那张在夜幕下,尤为英俊深邃的脸。
他腔调闲散,调侃:“跳楼都不哭,现在却哭,你脆弱的点挺本末倒置。”
慕鸢羞赧接过纸巾:“谢谢,但是是风太大、灰层进眼睛了,我不是在哭。”
霍泯勾唇,没揭穿她:“那是太黑,我看错了。”
慕鸢擦拭动作一顿,对上他染着促狭笑意的黑眸,面颊上那一丁点的冰凉感被热意覆盖。
天空再度泛起烟花,这个时间点,简直放得肆无忌惮。
但念及假日,众人喜庆还是大于恼怒。
五彩光影滑过他乌睫、黑瞳、挺立鼻梁、线条流利的轮廓,光影消失那刻,情绪暗下,落寞感幽幽缭绕,难以忽视。
她才发现,原来还有人,也跟她一样,被假日的喜庆排除在外。
突然寻到同类的感觉触及了她灵魂最深处的同理心。
他忽得敛眸,侧目看来。
慕鸢眼睫不自觉地颤了下:“如果结婚的话,我能不能提一个条件。”
他黑眸不动声色微动:“你说。”
很难以启齿,但走投无路的慕鸢别无他法:“能不能给我100万。”
风穿过树杈,撩动枯叶,吹及她面,冲刷得她忐忑脸色更白。
她不安地看着他,只见他轻挑眉:“100万?”
慕鸢垂落身体两侧的手攥紧:“你接受不了就算……”
他淡声打断:“100万就够?”
慕鸢杏眸立时瞪大。
“够了!”
他轻颔首,很爽快:“可以。”
神游思绪渐渐回笼。
回忆令慕鸢眸色愈发复杂。
他哪里有做错什么。
他像一束光,明亮照入她荒芜的人生,冬去春来,荒芜土壤冒出新芽,慢慢滋养,育成花田。
讲到底,她不过是不敢相信。
光明有一日,也会为她停留。
毕竟她没有任何留下光明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