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打满算,这个取名为福满堂大酒楼的饭店就仨人。
在我没去之前,我爸还说他跟以前一样是总经理,孟叔是副总。
我去看了才知道,合着他俩就管理我妈一个人。
哦不,我妈也有职位,财务部经理。
仨人,没员工,全是领导。
生意倒是不错,只是桌子和桌子之间靠的太近,孟叔上个菜都得侧身挪。
爸爸全程忙个不停,在狭小的后厨里煎炒烹炸,整的烟熏火燎。
我憋着火儿等到饭店打烊,没等说上几句,我爸先急了,“是,越小的餐馆活儿越多,啥事都得自己张罗去干,可我就是得意这股子烟火气啊,开大饭店是省心,再多雇几个厨子,我挂个主厨的名儿还受不着累,那也没意思啊,这我多过瘾,热闹!”
“爸,那厨房烟多大啊,时间长了你肺都受不了!”
“那不是烟,那叫锅气!
我年轻时炒菜的环境比这还差,你看我肺子有事儿吗?”
爸爸横着眼,“反正我这饭店已经开起来了,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我跟他说不通,就去找二哥,他的汽修厂是在我刚出月子时开业的。
有他在临海的那群兄弟照应,生意也很不错。
为此二哥还多雇了两个小工,岚岚姐则负责前台接待事宜。
到了后二哥正弯身在支起来的机盖下面忙活,听我吐槽完才直起腰身,穿的工作服上都沾满了油点,笑着道,“嗨,老头儿怎么开心怎么来呗,这都不是事儿。”
“怎么不是事儿,他腿不行,站时间长了肯定得疼。”
我递过一个扳手给他,“二哥,我跟咱爸吵起来了,你回去再劝劝他。”
“行吧,我空了去跟他说说,你别在这杵着了,衣服再蹭脏了,你嫂子正好有事找你,你先进里面吧。”
我纳闷儿岚岚姐找我干嘛,结果她是还我银行卡!
那卡是我见汽修厂开业偷偷塞给二哥的,里面有三十万。
“栩栩,你哥说不能要你的钱,卡你拿回去吧。”
“可……你们不是还欠着银行贷款吗?”
我费解道,“嫂子,我妈说开这个修理厂是你去贷的款,我不想你们该饥荒,这钱你拿着把贷款还了,省的月月还得还利息。”
“有志不用。”
岚岚姐强硬的把卡塞到我包里,“你哥这人好面子,他总说,你是他护着的,你可以靠着他,倚仗他,但他不能要你的钱。”
说着,她还对我笑笑,“放心吧,自打开业,活儿就没断过,有志的哥们多,帮我们做了很多宣传,这点贷款不算什么的,栩栩,你的心意嫂子领了,钱真不能要。”
我扭头就去找二哥。
他不知是不是为了躲我,先一步开车闪了。
连续两件事压得我各种窝火,我又去找大姐。
这才知道她探出了张姨的话,知道我跟她撒谎了,立马就把张姨给辞退了!
时间点挺寸,张姨上午刚走,我下午就过去了,张姨给我发的信息我还没顾得上看!
“栩栩,其实不光有志好面子,你姐夫也一样,他们这帮哥们儿之所以处得好,不都一个处事标准么,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儿,让他们去借点你的光还行,但要是还拿你的钱去享福,他们心里不舒服,而且他们也不想被小成看不起,栩栩,姐自己真能带孩子,我婆婆偶尔也能过来搭把手,你真不用再给姐雇保姆了,你姐夫好上火了。”
“……”
我心情顷刻间就变得没招没落起来。
身体里的两个小人又开始打架,一个说你做的没错,爱家人有什么错?
另一个说方式方法不对就是错,你给的不是家人想要的就是错,那……
我究竟该怎么做?
回到家我变得闷闷不乐。
成琛几次想开导我都被我拒绝了,只有成恩的笑脸能短暂治愈我。
这回我也能感觉到家里的压抑了,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去改变。
我甚至有了应激反应,只要谁对我张口,我就觉得对方是要教育我。
说我这里做的不对,那里做的不妥,说我变了,我不再是那个招人喜欢的栩栩了。
夜深人静时,我看着成恩酣睡的嘟嘟脸还会莫名其妙的想哭,我到底错哪了?
“栩栩,我今天要出差,大概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早上,我正在给成恩换尿不湿,听着成琛的话嗯了声,“你忙你的,家里有我。”
成琛直直的看着我,似乎等我再说些什么,一时间空气都有些凝滞。
我讨厌这种感觉,挤出笑,握住成恩的手朝他晃了晃,“跟爸爸说再见。”
成琛没搭腔,轻轻摸了下成恩的脸,转身直接离开,留下淡淡的清寒。
我身子莫名僵了下,只一瞬,又继续给成恩穿好衣服。
家里的氛围因为成琛的出差变得更差了。
每个人看到我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
我更是憋了满肚子的牢骚,想发泄,又不知跟谁说起。
直到小萤儿来做客,我好像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把连日来的烦闷一吐为快。
小萤儿听完没多说什么,只是走到婴儿床旁,拿起玩具逗着成恩,“小家伙,你把事情搞砸了对不对?你以为你早点出生能让妈妈轻松些,殊不知她最怕的就是亏欠,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只想加倍对你好,间接忽略了你爸爸的感受,你现在也很后悔,是不是?”
成恩蹬着胳膊腿儿笑音阵阵。
“你看,你妈妈给你养的多好,太招人喜欢了,来,姨姨抱抱。”
小萤儿抱起他,边哄边说着话,“你现在也很着急想说话吧,如果你能说话,你一定会说,妈妈,发生的这些事跟对与错毫无关系,只不过你身份转变的太快了,你刚刚结婚就有了我,初为人母,你生怕自己有所不足,于是你把精力全都投放在了我身上,让爸爸受委屈了,但是没关系,这只是成长带来的适应期,你跟爸爸的问题,和所有人的问题,都只是太爱对方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