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缩影放大,苏宁商清澈见底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睫毛轻轻眨动,等盛拓停到她跟前后,红唇微启,先声夺人,“我没受伤,情绪也没问题,不用担心。”
她都猜得到他们关心询问的话。
盛拓想问出口的话卡在喉间,不上不下,深不见底的黑眸上下扫视她,确认她无事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他面无表情,硬邦邦的“嗯”
了一声,再无下文。
听到动静的祝望书松开苏宁商的脖子,瞥见盛拓那张黑如墨汁的脸,心尖一颤,感觉肚子里的宝宝都缩了一下。
哪里来的活阎王?
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吃掉的表情。
钟景元火急火燎把苏宁商从椅子上拉起来,迫使她转圈,嘴里絮絮叨叨,“没事吧?确定没受伤?不会哪里有伤,你自己应激了,感受不出来吧?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他硬生生把苏宁商转了好几圈,头险些转晕。
苏宁商断断续续道:“我没……事,真的,不用……再转了。”
她感觉再转两圈,人要吐了。
今天在烧烤店打架没受伤,指不定唯一的伤势来自钟景元。
沈靳臣叹口气,上前把苏宁商从他手中解救出来,“着什么急,阿宝不是三岁小孩,有没有伤,她自己知道。”
话虽如此,他那双淡漠如霜的眸子还是紧紧落在她身上。
“唉!
可刚才不是打电话说魂都没了吗?”
钟景元还想再确认一番,直接被宋西封拦住,苦口婆心道:“安静点,阿宝没在外面受伤,到是会被你转晕,万一摔地上,你负责啊?”
随后,他看向苏宁商,又确认一遍,“阿宝,真没事?不是怕我们担心,乱说的吧?”
明知道他们是关心和在乎,苏宁商心暖的同时还觉得无奈,特意重新转了一圈,“我百分之百确定没受伤,你们就放宽心吧。”
“没受伤就好,一路上担心死我了。”
钟景元心有余悸拍拍胸脯,“你是不知道阿拓车飙的有多快,轮胎和地面摩擦的都快冒火星子,就怕你在警局被人为难受委屈。”
“看见你安然无恙,我们的心也就放回肚子里面了。”
苏宁商闻言刚想点头,鼻子里就闻到若有似无的酒气,眼神瞬间变得凌厉,直视盛拓。
“你喝酒了?”
他们酒驾来的?
原本一言不发,面色黑沉的盛拓眸光微闪,强装镇定,手掌握成虚拳抵在薄唇边,轻咳一声,语气极其冷淡,“人死了没?”
要是死了,正巧不用他亲自动手。
话题转移的过于生硬,智商不在线的钟景元都听出不对劲,赶忙顺着他的话道:“是哦!
人呢?小王八羔子,看老子不把他弄死,敢调戏阿宝,我看他命是不想要了。”
他这话一出口,对面等候区坐着的几个大男人脖子缩了缩,感觉空气都凉飕飕的。
盛拓他们几个人瞧着就不好惹,像是有权有势的,往那一站,气势莫名骇人。
幸好他们没动手,不然没好果子吃。
宋西封对着他后脑勺重重拍了一巴掌,“大哥,这里是警局,收敛一点,你这活土匪的样子要吓死谁呢?”
下一秒,他尽量扯出一抹温柔的笑,话可一点没客气,“阿宝,人残废了吗?要是没有,哥哥可以帮他一把。”
如果人真死了,苏宁商肯定不会悠闲的坐在等候区。
钟景元龇牙咧嘴揉着后脑勺,小声嘀咕,“还说我吓人,你这话更可怕。”
他就是典型的笑面虎,别瞧着爱穿花衬衫,看着没强硬的手段,背地里比任何人都狠。
“没死,应该也没残,在做伤情鉴定,快出结果了。”
苏宁商轻声解释。
祝望书还记着那几个大男人的仇,立马指着对面那一伙人,“哝!
他们和那个男人一伙的。”
话音一落,盛拓四人齐刷刷看向对面,眼神冷凉,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那群在外面豪横无比,五大三粗男人不争气咽了口唾沫,连忙摆手解释,“我们只是和他一桌的,没帮着他伤害人啊!
我们还拦了呢。”
“跟我们没关系,真的。”
几个声音粗犷的大男人音量越来越低,逐渐没了底气。
盛拓薄唇扯出一丝弧度,眼神没有丁点温度,轻嗤一声,“怂包。”
说着,他拨出去一个电话,“查清今晚的事,一个人都别放过。”
他这几句话对面男人听的一清二楚,眼见有警察路过,立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躲在身后,生怕盛拓突然袭击。
办案警察拿着手中的报告单,停在苏宁商跟前,“苏小姐,我们进行了调查取证,监控视频和目击证人的证词都可以肯定是他挑衅在先,刚才法医那边出具了伤情报告单,只是轻微伤,您属于正当防卫,这边您签了字,就可以离开了。”
说着,他将文件递给苏宁商。
苏宁商利落的在右下角签名字,秀气的字迹笔锋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锐利。
警察身后的几个男人闻言立马不服气,“有没有搞错?额头都出血了,还只是轻微伤啊?他都昏迷了。”
“你们警察是不是看他们有权有势,偏袒啊?”
“伤情鉴定是法医给的结果,如果你们有任何问题,可以向法院提起诉讼。”
警察闻言脸色不太好看。
几个男人瞬间噤声,面面相觑。
解决完事情,沈靳臣派人将祝望书和蔡圆圆送回家,苏宁商则是跟着他回了北湾。
家里许知秋和沈洲得知消息后,坐在客厅一直没上楼,听见玄关处的动静,立马走过去。
看见苏宁商安然无恙,心里松了口气。
许知秋面色不太好看,却因为沈洲刚才苦口婆心的开导,难得没说不中听的话。
“上楼洗个热水澡,早点睡,别多想。”
苏宁商原本已经做好要被骂的打算,听到这句话着实愣了一下,确定她是真心实意说这句话,才点点头。
“嗯,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着,她拖着略微沉重的步伐回房间。
房间一片黑暗,只有窗外皎洁的月光和寂寥的灯光残影爬入屋内,她没开灯,坐在阳台角落的藤椅上,轻轻晃动。
蓦地,手机铃声响起,她望着屏幕跳动的备注,神色微凝。
是盛拓的微信语音电话。
她犹豫几秒,滑下接听键,贴着耳廓。
“喂?”
盛拓一如既往懒洋洋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看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