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迈着细碎的步子匆匆走进来。
他微微弓着身子,脸上挂着那副惯有的恭顺神情,快步走到容煜跟前,欠身禀报。
“陛下,药已经交到薛老将军手中了。”
容煜慵懒地靠在龙椅上,微微颔首,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节。
“嗯……”
福公公见状,犹豫了片刻,脸上的疑惑之色愈发明显,终是忍不住开口。
“陛下,奴才有一事实在是不明,在心里头憋得慌,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话间,他偷偷抬眼,观察着容煜的神色,生怕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
容煜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你是想问,朕为何要将那玄参给薛子晟,是吗?”
那眼神仿佛能洞悉福公公心底的每一丝想法,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锐利。
就在这时,姜婉端着一盘亲手做的糕点,朝着养心殿的走廊走去。
糕点上还冒着丝丝热气,香甜的气息弥漫在她身侧。
然而,当她靠近殿门,恰好听见容煜与福公公的对话。
其中“薛子晟”
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过,让她瞬间僵在原地,脚步猛地顿住。
她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慌张,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近,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你没看到那薛子晟面色苍白,满头白发,已是将死之人,他的存在对朕来说不足为惧……”
容煜那冰冷又轻蔑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这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姜婉的心脏。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什么叫做将死之人,他究竟对子晟做了什么!”
她的内心在疯狂嘶吼,满心的震惊与愤怒几乎要将她吞噬。
但她强忍着情绪,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死死地攥着糕点盘,继续屏气听了下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
“对了,今日薛子晟一事,最好不要传到姜婉的耳边,”
容煜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知道后果。”
他缓缓站起身,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气场。
福公公听闻,吓得浑身一颤,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忙不迭地双膝跪地。
“是,陛下!
奴才一定谨言慎行,就是把嘴缝上,也绝不让半个字传出去,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起来吧,随朕去昭阳宫,朕要去看看姜淑妃……”
容煜神色恢复如常,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淡然。
“是,陛下……”
福公公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身子倒退几步,才转身快步走向殿外,去准备銮驾事宜。
此刻,养心殿外的姜婉,在听完关于薛子晟的消息后,只觉天旋地转,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难怪那夜,她总感觉子晟说话怪怪的,原来是想隐瞒自己已经时日无多的事实。
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手中的糕点盘“哐当”
一声摔落在地,精致的糕点散落一地。
两眼一闭,姜婉直直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就此昏了过去。
养心殿走廊上,一名端着茶水匆匆而过的宫女,眼角余光瞥见姜婉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手中茶盏“啪”
地坠地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裙摆。
她却浑然不觉,惊恐地瞪大双眼,扯着嗓子尖声呼喊。
“来人呐,快来人,淑妃娘娘昏倒了!”
容煜才刚刚迈出养心殿的门槛,冷硬的黑色长靴踏在汉白玉石阶上,听到这阵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剑眉瞬间拧成了一个“川”
字。
待听清“姜婉”
二字,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脚下的步伐瞬间加快,黑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几步便赶到了姜婉昏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