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把在场的众人都惊到了。
谁也没有想到颜离这个当女儿的,居然会真的动手。
颜离转了转手腕,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瘫倒在地的杨秋兰,“我再说一遍。”
“我没妈。”
失望是一点点积攒的,妥协也是慢慢接受的。
人生的第一堂课,让颜离学会了一件事,让她明白并且接受原来为人父母真的会完全不爱自己的孩子。
“杨秋兰,你可真像个笑话。”
她不紧不慢地说着,似乎是完全没有将杨秋兰放在心上。
“一天到晚处处发疯,你总说有我这个女儿让你丢脸,处处嫌弃我,觉得我无论哪里都比不上杨清依,似乎在你的眼中,杨清依是天上的云朵,而我就是地沟里的污水,见不得阳光,恶臭至极。”
“可是杨秋兰,你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你在觉得我丢脸的同时,我又何尝不是同样觉得有你这样的母亲丢脸至极呢?你看看自己,窝囊吗?你喜欢逢人就说自己的痛处,当着别人的面贬低我,把伤口一次又一次剥开给别人看,以为这样就能获得别人对你的同情,实则人家只不过是看个笑话,看个趣味而已。”
“你被颜镇江抛弃后,自怨自艾,又将所有的怨恨都压在我的身上,那么请问……当初是谁让你生下我的?母亲生孩子时没有经过孩子的同意,又怎么能将生育之痛怪在孩子身上?这不都是当母亲自己选择的吗?”
说得难听一些,纵使千万人催生,那之中也不包括孩子本身。
“人到中年,还是那么恋爱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现在心里还有那个渣男,放不下又嫉妒他身边的女人,一边嘴上骂着他,一边心里又爱着他,杨秋兰你活得不累吗?”
“闭嘴!
闭嘴!
你给我闭嘴!”
杨秋兰几乎疯癫,她大力捶着地面,面红耳赤。
颜离专门说戳心窝子的话,把她气狠了。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姑姑?”
杨清依眼中划过一丝什么,迅速小跑着过来,扶起杨秋兰。
“对了。”
颜离侧眸,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颜镇江一直都在那边看着,你刚刚发疯的样子,他也都看见了。”
和颜离预想中一模一样,杨秋兰立刻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挺直腰杆。
颜离太了解她,她脑子里就跟灌了水泥似的,事到如今还是想着挽回颜镇江。
狼狈的一面,更不可能愿意被前任看见。
果然,杨秋兰也不搭理自己了。
只是转身朝着四周环视一圈,然后目光精准地定位到颜镇江,那双布满沧桑和鱼尾纹的眼睛里充满了爱意。
颜镇江只是略带嫌弃撇开了目光。
见他不搭理自己,杨秋兰饱含痴情和浓郁爱意的眼神又逐渐转变为了恨意。
“杨秋兰,不要再内耗了。”
颜离垂眸,压低了声音,“还有,我们不要再做母女了,你恨我,我也讨厌你,从此以后放过彼此吧。”
就当一个陌生人,不要再有任何的交集。
她此生不会再喊杨秋兰一声“妈妈”
。
颜离转身离开。
“小离……”
杨秋兰回过神来,朝着颜离决绝离去的背影伸出手。
她做错了吗?
这一生,父母宠爱她的弟弟,丈夫花心不爱她,抛弃她。
她没有娘家撑腰,没有丈夫依靠,她卯足力气去巴结弟弟和弟媳,为得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得到,什么都失去。
回顾过去数年间,似乎只有一直被自己嫌弃憎恶的女儿陪在自己身边,也只有她没有像丈夫,像娘家那样抛弃她。
可是她却还是弄丢了小离。
这世上东西,一旦错过就不再回来。
人呐,总是要等彻底失去后才明白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一刻杨秋兰的记忆在倒退,她似乎想起了这些年间被她刻意忽视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