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走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梁屿舟的目光就始终在俞慧雁身上。
她的发髻被凌阳公主粗鲁地扯乱,头皮紧紧揪起,疼得俞慧雁脸都扭曲了。
梁屿舟薄唇紧抿,显然是心疼了。
“梁二哥哥,这个贱人想对你的贵妾动手,我替你教训教训她,不好吗?”
这话在宋挽初听来,实在过于天真。
梁屿舟可以纵容俞慧雁对她暗下杀手,在明知她被俞慧雁污蔑冤枉的情况下,还逼着她道歉,又怎么会因为俞慧雁动手打她,而有一点点的心疼呢。
他给俞慧雁的,是一颗跳动的,深情的真心。
而给她的,是坚硬冰冷的石块。
“你看嘛,你的贵妾吓得脸都白了,你还不赶快安慰安慰她?”
凌阳公主对她身边的两个宫女使了使眼色,两个宫女立刻心领神会,一左一右架起宋挽初的胳膊,将她推到了梁屿舟身上。
宋挽初撞上了坚实宽厚的胸口,独属于他的冷香沁入鼻孔。
冲力太大,她有些站不稳,下意识地搂住了梁屿舟的脖子。
男人有力的臂膀圈住了她的细腰,稳住了她的身形。
宋挽初脸皮薄,大庭广众之下的亲密令她面红耳赤。
男人身上的味道扰乱了她的呼吸,她悄悄抬眸,入眼是梁屿舟轮廓冷硬的侧脸,和锋利凸出的喉结。
他的眼睛,未曾落在她身上半分,仿佛刚才接住她那一下,只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
也许,凌阳公主朝他扔来一只猫,他也会接一把。
宋挽初指尖微凉,主动松开了梁屿舟,站到了距离他三步之外的地方。
梁屿舟的眼神带着些许的锐意,冷冷地扫过宋挽初。
“表哥……”
呜呜咽咽的哭声响起,俞慧雁咬唇落泪,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景致。
方才她是有些心虚的。
不知道梁屿舟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她对待宋挽初的嚣张态度,梁屿舟是否看在眼里。
尤其是,她被警告过,不准再喊宋挽初姨娘。
她最担心的,就是梁屿舟发现她表里不一后,对她更加冷淡疏远。
“请公主高抬贵手。”
清冷矜贵的世家公子,态度十分恭谨。
只要梁屿舟为俞慧雁求情,凌阳公主对俞慧雁的憎恶就对更多一分。
“梁二哥哥,你真的要娶她?她连宋挽初的聘礼都敢算计,无耻之极!
还没嫁入国公府呢,就大摆当家主母的架子,将来还不知道要给国公府丢多少人呢!”
她的梁二哥哥,是光风霁月的君子,俞慧雁这等阴沟里的臭老鼠,怎么配和他出双入对?
凌阳公主甚至觉得,梁屿舟喜欢宋挽初,都比他喜欢俞慧雁,自己更能接受。
长公主恶狠狠地瞪了凌阳公主一眼,却没有急于出言责骂。
自从她为梁屿舟和俞慧雁定下婚事,国公府准备得热火朝天,梁屿舟的态度却一直暧昧不明。
他从未在众人面前,表露出对这门婚事的赞同或反对。
既然凌阳公主提到了,长公主正好借此试探试探梁屿舟的态度。
她得确定俞慧雁这枚棋子是否好用。
梁屿舟并未看凌阳公主,眼神却朝长公主的方向,淡淡地扫了一眼。
“慧雁做了什么,和我对她的感情无关。”
他的语气风轻云淡,却如同春风般,暖化了俞慧雁的心。
她的泪水更加止不住了,是被感动的。
果然,表哥还是心疼她,在意她的。
长公主的神色有所松动,嘴角微微勾起。
梁二的性子冷淡,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真爱。
这一步,她走对了。
宋挽初静静地看着,仿佛置身事外,已经碎裂的心,像是在被反复研磨,直至成渣。
梁屿舟,总能在她最心痛的时刻,再给她重重一击。
他对俞慧雁的偏爱,到了不讲理的程度。
而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俞慧雁可以任意欺凌践踏的阿猫阿狗。
宋挽初不停地深吸气,来对抗心口绵密不绝的疼痛。
长公主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今日原本要狠狠地惩治宋挽初一番,但她大人有大量,决定暂且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