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安堂出来,宋挽初的心神还有些恍然。
老太太掌握俞慧雁下毒设陷阱的证据,与长公主的秘密谈判,长公主恼羞成怒,取消梁屿舟和俞慧雁的婚事,一环扣一环。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事情的发展。
整件事处处不见梁屿舟的身影,却处处都有他的手笔。
他不露声色地操控,所有人都成了他的棋子。
一如既往地,处理事情果断,迅速,将事情的影响降到了最小。
俞慧雁做下的恶事,仅限于几个人知道。
她被突然退婚,京中的一众高门贵族会猜测,会质疑,但没有实质证据,流言就只能是流言。
再过一阵子,流言会自然平息,俞慧雁还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小青梅。
而她得到的惩罚,就仅仅挨了一顿打,婚事暂时取消。
梁屿舟不是尽力让俞慧雁罪有应得,而是努力让她受到的惩罚降至最轻。
他将俞荣柏送进大理寺,更像是把俞荣柏推到前面当靶子。
而对她使用禁药的俞慧雁,更加卑鄙恶劣,她同样应该进牢狱!
老太太说梁屿舟的心是向着她的……
哪里是向着她,只不过表面上给她出了气,实则依旧偏向俞慧雁!
明明她才是受尽伤害和委屈的人,梁屿舟口口声声说是她的夫君,她那么信任他,他却给了她这样一个不尽人意的结果。
心口的疼痛在无声地蔓延。
她以为,梁屿舟是真的想补偿她,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能够长出新的血肉……
是她太天真了,她怎么能够期待,梁屿舟会对他深爱多年的俞慧雁下死手呢?
她已不再奢求梁屿舟的爱,只希望在离开国公府之前,能够被公平地对待一次。
哪怕一次……
心口的疼痛逐渐变得尖锐,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
宋挽初双腿因疼痛而发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姑娘,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南栀和素月赶忙扶住宋挽初,两个姑娘焦急而担忧地望着她。
“是不是姑娘的心疾又发作了?”
素月是个急性子,最见不得宋挽初有一丁点不舒服,小脸都吓白了,拔腿就要往外跑,“我去给姑娘请沈大夫!”
“不必了,就是有些劳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宋挽初不想回到国公府第二天,就因病惊动老太太。
她笑得勉强,呼吸有些喘,脸色苍白,明明是烈日当头,她却疼出了一身冷汗。
南栀和素月忙搀扶她回到水韵居。
喝了药,她疲惫地闭上眼睛,浑浑噩噩地做着梦。
梦里,是俞慧雁那张得意而张狂的脸。
她逼近自己,用力戳她的心口,“宋挽初,你看到了吗?表哥知道我给你下毒,也知道我设局陷害你,你委屈又能怎么样呢?有表哥护着,我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她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转身扑到梁屿舟的怀里,亲吻他的脸颊。
梁屿舟温柔地回应着,黑眸看向她时,已没了半分温度。
“慧雁不能嫁给我,已经够委屈了,宋挽初,你别再闹了!”
他的话犹如一柄利剑,将她一箭穿心。
宋挽初从噩梦中惊醒,脸上尽是冰冷的泪。
摸了摸心口,疼痛感减轻了,却依旧冰冰冷冷,好像她人醒来了,心却还陷在那个令她不堪的噩梦里。
听到她起身的动静,南栀打了洗脸水进来,看到了她微红的眼眶。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