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绝不能留下来。
她的嫁妆明天就要送走了,五日后她也会想办法在不惊动梁屿舟的情况下,离开国公府,再同舅舅一起离开京城。
如果瑶光一直跟着她,就像是梁屿舟在她身上安了一双眼睛,时时刻刻地监视着她的动向。
她想顺利地离开,就麻烦了。
太急于将她赶走,会显得自己心里有鬼,宋挽初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瑶光对于宋挽初的冷淡毫不在意,自行起身,跟了上来。
南栀和素月很不友好地瞪了她几眼。
她面无表情,情绪十分稳定。
素月很不爽地嘀咕道:“真不愧是二爷教出来的,臭脸和二爷如出一辙!”
“嘘,小点声!”
南栀轻轻地掐了她一把,“她的听力一看就很好,模样也像是那种会记仇的。”
进了福安堂,宋挽初为老太太端上一杯早安茶。
昨晚她想了很久,踌躇着该怎么开口。
老太太寿宴刚过,正盼着她和梁屿舟重归于好,她在这个时候要放妾书,只怕会寒了老太太的心。
老太太一心一意为她筹谋正妻之位,她感激,感恩。
但老太太允诺给她的,已经不是她想要的了。
曾经的渴望期盼,没想到会有一日成为她弃之敝履的东西。
没等她开口,老太太先提起了另一件事。
“明天便是三年一度祭拜凌霄阁的日子了,你父亲的牌位也供奉在那里,可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义子又在江南赶不回来,我已经同老爷商定,让舟儿这个女婿代为祭拜,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也算梁宋两家的姻亲之好。”
宋挽初一时怔住。
凌霄阁里供奉世代功臣,每隔三年,皇上会允许其子孙后代上香祭拜。
但凌霄阁不准许女子进入,只允许女子在凌霄阁殿外,远远地跪拜。
宋挽初原本打算只身进宫,在殿外祭拜。
但老太太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到,她的心不可避免地被感动,眼眶湿润了。
她虽与梁屿舟情断,但夫妻关系还在,他若愿意为父亲上一炷香,父亲的灵前,也能一扫长年的冷寂。
“多谢老太太。”
除了谢恩,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很暖。
“你父亲为我的儿子牺牲,我们家亏欠你和你父亲一辈子,舟儿做这些,是他分内的事。”
要放妾书的话,梗在她的喉咙里,无法说出。
今明两日,放妾书的事情,无法再提了。
走出福安堂,宋挽初心情五味杂陈。
淡淡的失落,掺杂着无以言说的感动。
福安堂门口,碰上老公爷来给老太太请安。
“老爷。”
她行了一礼,垂顺着眉眼。
不与男性长辈直接对视,是世家大族给妇人制定的礼仪规矩。
“是挽初啊。”
老公爷呵呵一笑,“方才我已经同舟儿商议好了,他已经去准备祭拜你父亲要用的东西了,明日一早你就跟他一起去凌霄阁。”
“是,谨遵老爷吩咐。”
宋挽初态度恭顺。
“明日我也带川儿去祭拜国公府的列祖列宗,不得空去看望你父亲,我已叮嘱舟儿,让他也代我给你父亲上柱香。”
时隔三年,宋挽初还是能从老公爷的口中听出他对父亲牺牲的愧疚。
“老爷不必如此,您是父亲的上级,父亲本就有职责保护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