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锋利的刃割破血肉,那一瞬间是极疼的,梁屿舟面容痛苦地抽搐了几下。
但也仅仅如此,他脸上很快恢复了平静,血流汩汩,他却像是不知道疼。
甚至还带有一丝释然。
挽初恨他,别说一剑,千刀万剐他也受着。
宋挽初却平静不了,鲜血顺着剑刃,流向她握着剑柄的手,一滴又一滴。
她的手心很快潮热黏湿。
手臂抖得厉害,“哐当”
一声,手一松,剑应声落地,鲜血四溅。
梁屿舟望着她,眼中堆叠着无数复杂的情绪,无法形容。
但他纹丝不动。
他用意志告诉宋挽初,他到死都不会放手。
这样的话,他面对太子抢挽初的时候就说过。
宋挽初的身子颤抖起来,梁屿舟的鲜血,灼烧着她的手心。
刺下去的那一剑,并未让她心中畅快几分,反而让她的心口疼痛加剧。
他用过她的血,如今又被她刺伤流血。
稳了稳心神,她将嫁衣一件一件地脱下,扔在梁屿舟脚下。
又将凤冠摘下,随手一掷。
沉重的凤冠砸在地上,华贵的朱翠宝石乱飞。
“梁屿舟,你我从此一刀两断!”
她带着愤怒的恨意,对梁屿舟喊出了这句话。
身子一歪,她的双腿像是糖稀,聚不起一丝力气,时洛寒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梁屿舟看到宋挽初依偎在时洛寒怀中,目眦欲裂。
“挽初……”
他一开口,心口的疼剧烈蔓延,他咳出几口鲜血,痛苦地捂着胸口。
宋挽初眼神冷漠,像是没有了任何感情。
梁屿舟粗喘着,像一只斗败却不甘失败的猛兽。
她只觉得心力交瘁,眼前阵阵发黑。
“挽初。”
阿兄的声音坚定而温暖,“别怕,阿兄在。”
宋挽初绷不住,泪如雨下,她寻求安慰一般,抱紧了时洛寒的肩膀。
“阿兄,你带我走,带我走……”
时洛寒细品出,挽初口中的“走”
,不仅仅是离开这间屋子,离开梁屿舟。
“可是父亲的仇……”
宋挽初不听,一味地摇头,眼泪纷飞,“带我走,带我走……”
时洛寒紧绷的面容在她的祈求声中松缓下来,声线低沉道:“好,阿兄带你走。”
“挽初!”
梁屿舟踉跄着往前追了几步,像是溺水绝望的人想要抓住浮木。
终于,他膝盖一软,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残存的视线里,只有宋挽初的半张侧脸,每一丝线条都写着决绝。
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
梁屿舟回到了与匪首决战的那天。
他们个个身怀绝技,心狠手辣,他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身体远没有现在这样强健有力。
但他沉着冷静,步步为营,且战且退,八个悍匪,他斩杀七个,前胸后背伤口交错纵横,像是一个血人。
还剩一个,是匪首中的大当家,再凶狠无畏,也被少年嗜血的眼神震慑。
他逃跑了,梁屿舟穷追不舍,失血过多晕倒在树林里。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抽泣,他强睁双眼,粉色衣衫的少女泪眼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