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只有她的巴掌那么大，手柄的地方，设计了一个护腕。

梁屿舟把匕首套在她的细腕上，用袖子遮住。

完美的暗器，可以伤人于无形。

“不管任何时候，都要先保护好自己，当你觉得有危险的时候，别犹豫，刺过去，让他知道你是长了尖牙的小兽，而不是任人摆布的绵羊。”

宋挽初握住匕首，小小的一个，包裹在掌心中，却能在无形中给人安全感。

保护自己肯定是够了，但要她拿这样的凶器去面对岳家人……

会不会太疯狂了？

可又转念一想，给她匕首的是梁屿舟。

他疯起来可是连长公主都退避三舍。

“万一我不小心，真的伤到人了呢？比如岳老太太？”

宋挽初原本只是想随口一问。

她有自知之明，无权无势，怎么可能想不开，和云州的土皇帝岳家硬刚？

更何况，岳家的背后是长公主。

梁屿舟不假思索地回答：“就算你把她杀死了，把她全家都杀死了，也不用怕，天塌下来由我撑着。”

宋挽初的心尖不可抑止地颤了颤。

面对梁屿舟，尽管她已经能较为熟练地掩藏情绪，做出不在意的样子，但听到这样郑重的承诺，心头还是不免泛起了涟漪。

尤其是，她在大婚当天狠心刺了他一剑，说遍了绝情的话。

他曾经是京城清贵无边，光风霁月的梁二公子，后来又是功名加身，继承荣耀的小公爷。

她走了，会有无数京城贵女争着给他当续弦，他本可以继续过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的生活。

可他宁愿出家当道士。

宋挽初不得不承认，从前她低估了自己在梁屿舟心中的地位。

在她的纤长的眼睫毛垂下去，遮住眼眸的那一瞬，梁屿舟捕捉到了她眼里流露出的一丝复杂情绪。

不是恨，不是怨，像是感叹，又像是感动。

嘴角悄悄地上扬，梁屿舟极力克制着喷涌而出的情绪，扣在她后颈的手，缓慢滑到她的脸颊。

指腹在她的脸颊上摩挲了几下，透出一丝暧昧。

马车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但梁屿舟再没有过多的动作，仿佛捧着她的脸，已经足够纾解相思之情。

宋挽初从短暂的愣神中清醒过来，她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坚定地把梁屿舟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开。

肌肤残留着他的味道和温度，她想起了从前的种种不堪，那张冷漠的脸和现在虔诚的脸交叠着，像是一个人，又不像是一个人。

但有一点她可以很确定，她要嫁给阿兄，她不会再回头了。

她曾在寒冬里挣扎了三年，过了这个冬天，她想拥抱温暖的春天。

“梁屿舟，谢谢你的匕首，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客气，疏离。

在梁屿舟心中，二人是久别重逢的夫妻，但挽初对待他像是对待陌生人。

方才的那一点点温存，被她亲手击碎。

“我想走了。”

宋挽初很直白地要他下车。

梁屿舟坐着没动。

“这一次，你帮了我，你想要什么报酬？”

平淡的语气，却如同射向梁屿舟心口的一支利箭。

挽初竟然在跟他谈报酬，仿佛他就是个见义勇为的热心侠客。

梁屿舟微敛的眸色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挽初竟然要用这样的方式，把他推开吗？

“在你心里，我救你，就是为了得到报酬吗？”

“你不想要，但我想给。”

这样才能两不相欠。

她坐在那里，柔弱娇媚，语气温软，像是一只无害的小动物，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梁屿舟万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