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梁屿舟。
苍白,悲凉,失神,整个人像是要碎掉。
宋挽初缓缓垂下头,敛着眸子,若无其事地从他身旁走过。
两人肩膀交错的一瞬间,梁屿舟猛地抓住她的胳膊。
宋挽初震惊,心脏跳得飞快,压着嗓子发声,“梁屿舟,你放开,这里是楚家!”
这条路并不算偏,丫头媳妇婆子来来往往,被人看到了……
梁屿舟抿着唇不说话,手臂环住她的腰。
宋挽初的双脚一瞬间腾空,再次落地,两人已经隐入梅林。
梁屿舟把她抵在一颗白梅树下。
花瓣纷纷飘落,落在两人肩头,像是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看着我,为什么不敢看我?”
男人的嗓音低沉醇厚,染了三分醉意,温热的酒气扑在宋挽初的脸上,轻微的痒。
“挽初,你是怕我看出你眼中的心虚吗?你明明不想嫁给时洛寒,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他看出来了,在饭桌上,挽初照顾着时洛寒的情绪,陪着他一起笑,那么端庄温柔。
可笑意不及她的眼底。
“是时洛寒逼你的吗?”
他喋喋不休地说,宋挽初却只是偏开头,倔强地咬着红唇。
梁屿舟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心里泛起了阵阵刺痛,宋挽初分不清楚,是因为梁屿舟那几乎要碎掉的眼神,还是因为她没有说服自己的心,却还要装得十分幸福。
“没有人逼我,我愿意嫁给阿兄。”
她用力地去推他。
梁屿舟怔怔地凝视着她,她的双眼明明那么悲伤,却还要固执地假装幸福。
此时的她,依旧像三年前那只刺猬,张着刺,把他刺得体无完肤。
也刺疼了她自己。
他想起一年前,挽初还在他身边,当她数次听到他要娶俞慧雁的时候,是否和他现在是一样的心情?
痛到血肉脊髓,疼到快要无法呼吸?
灵魂像是被生生撕裂剥离?
可他娶俞慧雁是假,但时洛寒要娶挽初却是真。
前几日他还很自信,挽初不会接受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可时洛寒那得意的样子,像是一个又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在这个世上,他在乎的人和事已经很少很少,唯有失去挽初,是他不能承受的生命之痛。
他为挽初出红尘,只有挽回她的心,他才会重入红尘。
宋挽初的一颗心始终提着,这梅林四周没有围墙,很容易被发现。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梁屿舟也该死心了。
“我现在是阿兄的未婚妻,轻舟道长请自重!”
宋挽初语气里染上一丝愠怒。
可梁屿舟就像是一堵无法撼动的肉墙,禁锢着他,用他的气息熏染着她。
“阿兄未婚妻”
几个字,像是混着冰碴子的冷风,往他的耳朵里灌。
他的五指拢着宋挽初的下巴,把她的脸抬高。
他的手背,青筋暴起,像是有无尽的愤怒将要冲破他的血管。
他不想听她说话,低头,狠狠地堵住那对红唇。
宋挽初惊愕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