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云雀大概可能也许应该就是来找自己去加班的, 杏实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带着警觉和抗拒。
只不过她一向会在云雀面前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此时此刻也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所以云雀看不出来。
不过……
杏实多少感觉到了有些迷惑。就算是要叫她去加班,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还用得着亲自来吗?
隔着电话云雀看不到她,她可以编个理由不去,反正都要辞职了,还加什么班。
但是现在云雀直接来找她,打的她措手不及,连编理由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她一看就是没什么事,就算编理由估计云雀也不会信。
真难搞!
这么想着,杏实又瞥了一眼被云雀揣在兜里的云豆。
还带着宠物来,过于隆重了老板。
杏实甚至觉得,今天的加班原因如果不是关乎整个风纪财团的生死存亡问题,都对不起云雀这么兴师动众地亲自来找她。
云雀也没想到杏实看到自己,第一反应就是以为他是来找她加班的。他面色微沉,拧眉看着杏实:“我找你就不能有别的事情吗?”
听这意思不是要叫她去加班?
这么想着,杏实稍微放心了一些,随即却更不解了。不是叫她去加班,那是来干什么的?
杏实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云豆在云雀的西装口袋里甩了甩脑袋,扯着嗓子冲杏实喊道:“杏——杏——”
成功地被云豆吸引了注意力,杏实盯着它看了几秒钟,瞬间明白过来:“那是要让我照顾云豆吗?”
倒也不用亲自送来,云豆明明自己认路。
云雀的脸又黑了一点,语气生硬地丢出来两个字:“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狗老板今天到底想干嘛?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杏实都能知道云雀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但也有极少数情况,她也完全搞不懂云雀想干什么。
就比如现在。
只不过杏实了解云雀的脾气,对他一向很有耐心,即便是要辞职了,她也依然保持着这份耐心,面带微笑地问道:“那老板你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呢?”
云雀没说话,只是抿着唇打量着杏实。
在今天之前,他没见过杏实穿私服的样子。就算是他临时有事突然找她,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身上穿的也是职业装,永远都是一副完美到无可挑剔、堪称业界标杆一样的精英秘书形象。
现在,他眼前的杏实穿着一身浅咖啡色的居家服,脚上踩着一双灰色的拖鞋,整个人没有了平日里见到的时候那种利落干练的气质,反而让人觉得很柔软,可她脸上的表情、跟他说话的态度却跟平时没有一点区别。
云雀觉得很违和。
想到她今天跟别的男人相亲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比现在要真实的多,云雀就很不爽。
真让人生气!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杏实敏锐地察觉到:老板生气了。
他来找自己就是专门生气来了?这个人好奇怪哦!
杏实不理解云雀为什么突然生气,但她已经问了一遍云雀来找她做什么,云雀不回答,她也不会再问第二次,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开口,顺便迅速在心里反思,确定自己应该没做什么会让他生气的事。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一时间气氛安静得可怕。云豆扭着小脑袋看了看云雀,又看了看杏实,突然从云雀的口袋里钻出来,拍拍翅膀飞到了杏实面前叫她:“杏——云雀——云雀——”
听到云豆扯着嗓子叫,云雀回过神来,就对上了杏实茫然不解的眼神。
她刚才好像问自己为什么来找她?
云雀定定地看着杏实:“来看看你。”
说完之后,云雀就看到,杏实的表情虽然没变——因为几乎僵住了,但她的眼神却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震惊,甚至还透着一股惊恐和无措。
云雀看到她吞咽了一下,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你是谁?是不是雾守假扮的?”
云雀:“……”他看起来像是六道骸假扮的?
沉着脸,云雀闷声答道:“不是……”
“真的吗?我不信。”杏实已经恢复了镇定,“我昨天给你系的领带是什么颜色的?”
“黑。”
“我的辞职信写了几行字?”
“五行。”顿了顿,云雀又平静地补充道,“加上落款七行。”
“上周末的商业酒会,我戴的项链上的宝石是什么颜色?”
“紫。”看着杏实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云雀微微皱眉,“怎么,答案不对吗?”
“对是对了,但是……”杏实神色复杂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答案?”
第一个问题能回答上来是很正常的,毕竟领带系在云雀自己脖子上。
第二个问题能答上来,考虑到自己的辞职信都快被云雀捏碎了,他能说出答案来也情有可原。
可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他居然都知道,这反倒让杏实产生了怀疑。不应当,一个孤寡的直男怎么会注意到她项链上的宝石是什么颜色的呢?
狗老板今天不对劲,特别不对劲。
云雀反问她:“有什么问题吗?”这都是些什么问题?一点难度都没有,不过真的换成六道骸肯定答不上来就是了。
问题很大……
杏实面色凝重地看着云雀,思索片刻后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狗老板终于良心发现,试图用人文关怀的方式挽留她,让她打消辞职的念头,留在风纪财团继续给他卖命。
不能让资本主义的阴谋得逞。
脸上露出一贯的职业化微笑,杏实语气平和:“不,没有问题。”这感觉实在太诡异了,她明明就在自己家门口,却有一种如同加班一样的感觉。
得想办法把云雀送走。
然而还没等杏实想出办法来,云雀就语气平静地开口道:“那我走了。”
啊?这就走了?还真是来看看她的?!
杏实不是很能理解云雀的做法,不过想到云雀也没少做让人不能理解的事情,杏实又释然了。算了,不让她加班就行。
于是,她笑眯眯地对云雀说道:“老板走好,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
看了一眼站在杏实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完全没打算跟自己一起走的云豆,云雀思索片刻,觉得迪诺说的有道理——是时候让云豆也努力努力,帮他一起留住杏实了。
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云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之后就离开了。
看着云雀的车绝尘而去,杏实忍不住感慨,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云雀的性格还真是自始至终都没变过的任性自我。
“不过真稀奇啊……”杏实自言自语地说道,“他竟然会在工作之外的时间有想见我的时候。”而且是想到就来了,见完就走了,潇洒又干脆,不愧是他。
听到杏实说的话,原本还在梳理羽毛的云豆歪了歪脑袋:“云雀?”
“对,就是云雀。”回答完之后,杏实微微愕然,转头看着云豆,“云豆,你没走吗?”她回想了一下一分钟之前的画面,嗯,云雀走的时候确实没带云豆。
因为非常习惯云豆站在自己身上,所以杏实根本就没察觉到云雀走的时候没带走云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伸手将云豆抓在手里,杏实看着一脸无辜可爱的云豆,忍不住叹气:“我合理怀疑老板是故意把你留在这里的。”
想用可爱的云豆栓住她的身心,狡诈的资本主义!
可云雀以前没有这么多复杂的心思,一定是迪诺把云雀带坏了!
“云豆啊,不然你跟我一起辞职吧?”
“云雀!”
“他不用辞职的。”
“杏!”
看着自己手心里圆滚滚的一团,杏实凑过去,用脸蹭了蹭云豆小小的身体。
真可爱……
——
周末休息了两天,云豆就跟了杏实两天,直到星期天傍晚才从杏实家离开,飞回云雀那里。
想想这些年云豆都是自己在照顾,它对自己也很依赖,杏实总觉得,等以后辞职了养一只属于自己的宠物,就好像是背叛了云豆一样。
不行,不能想这么多了,先安安稳稳地辞了职再说。
想到距离自己辞职又近了一天,杏实星期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觉得格外香,第二天起床之后也很有精神,以往的星期一综合征都没犯,神采奕奕地去了公司。
“草壁前辈早上好……”杏实笑眯眯地跟草壁打了个招呼,“你今天早上没去老板那里吗?”
“早啊小杏,你今天这么有精神啊……”草壁也笑了起来,“没有,恭先生说早上不用我去。”
“嗯?老板要学着独立了?”杏实惊讶地问道。
草壁无奈:“毕竟你要辞职了嘛。”
顿了顿,草壁迟疑着问道,“你该不会就是因为要辞职了,所以今天上班才这么有精神吧?”
杏实微微一笑:“草壁前辈答对,加十分——”
“我突然也想辞职了。”
“草壁前辈,你冷静一下!”
云雀还没来,杏实一边整理着上个周的工作总结,一边跟草壁闲聊着。
“小杏啊……”草壁关切地问道,“周末的相亲对象怎么样?”
杏实转过头去凝视着草壁:“为什么草壁前辈也知道我去相亲了?”
草壁语气诚恳:“实不相瞒,是泽田群发的消息。不过我猜,应该不是他本人干的。”
“啊,那应该是里包恩先生,或者蓝波吧……”杏实转回头去,“我也觉得首领不会做这种事。嗯,要说怎么样——又是熟人。”
草壁有些傻眼:“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