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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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砾和左寒松在箭楼之上督战,见此状况,暗自心惊的同时,也不禁重新认识了贾琏。

左寒松道:“这小子倒是有些意思,可惜了,若是能好生调|教,他日或可成大器,现在却要死了这里了。”那语气叫一个悲天悯人。

司徒砾却道:“杀了此子,若是能让贾赦伤心欲绝,倒也是一件快事。”

两人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司徒砾部却丝毫不敢怠慢。尤其弓箭手站在各个箭楼、工事掩体的背后、城墙的垛口后面,开弓引箭,严阵以待。

只见贾琏率部越奔越近,陈昌倒是想率部回援,将贾琏包了饺子,无奈另一部分贾琏部逼得极紧。陈昌部虽然人多势众,但猛虎博二兔依旧力有不及。

等贾琏部奔到陈昌部身后,司徒砾王帐守卫纷纷放箭。

贾琏却令旗一打,反向便奔,对陈昌部实行形成包夹之势。

贾琏率部总共四千人千人,还兵分两路。仗着皆是骑兵,机动灵活,又先示拙,引敌军轻视,竟是对陈昌部过万人形成反包夹之势。

这简直便是兵行险着了。

司徒砾现在的王帐守卫虽然相对空虚,但是若是倾巢而出,与陈昌部配合包夹贾琏插|入敌军中间的楔子,贾琏部恐怕也是有去无回。

然而哪怕是左寒松坐镇,也依然不敢。

左寒松生凭劲敌便是贾代善,而眼前这个好生生猛的小子,正是贾代善的嫡孙。

而且贾琏打仗当真有勇有谋,人家可以兵分两路包夹陈昌,安知没有第三路等着将王帐附近守军调开,然后直入王帐呢?

毕竟两军第一次交战,谁也不知对方底气。这等情况下,皆是相互碰撞、试探,绝大多数人都不敢毫无保留,这是人性。当年诸葛孔明一出空城计唱的,不正是司马懿觉得诸葛亮‘还有保留’这个心态么?

自然,陈昌也是将门之后,自然并非不堪一击之辈。便是被前后夹击,也奋力反抗,终究冲杀出了战阵。而贾琏令旗一打,手下将士鸣金收兵。竟是一场突袭打得一阵狂风卷过一般。

真正令司徒砾吃惊的是,哪怕收兵,贾琏部也阵势不乱,前方撤退,后方掩护,配合有序。然后飞驰而去。

司徒砾虽是想速战速决除掉贾琏,也牢记穷寇莫追的道理,并未继续出击。若是当真中了诱敌之计,自己手上这些嫡系部队损失过大,说不定都压不住那些北狄兵了。

这一通袭扰之后双方各有伤亡,因陈昌部先是轻敌,后被夹击,伤亡惨重一些,但都不管哪方,都未失去战斗力。

但这一通袭扰却将左寒松的部署全都打乱了。

孤军深入敌后是兵家大忌,更何况还是贾琏这样一个毛头小子。若是后面没有大批后援,贾赦会放心么?不管是左寒松还是司徒砾,都疑心贾赦要大军压境。非但不敢追击贾琏,还牵扯了部分兵力加强后方防御。

双方收兵之后,自然要各自复盘。

今日贾琏这一仗倒是打得漂亮,不是说歼敌多少,而是彻底影响了敌军的心态。是为上兵伐谋是也。

但是晁和也惊出一身冷汗:“公子这一仗也太过冒险了些,若是今日司徒砾派兵出城夹击公子,当真难以脱身。”

贾琏刚换下甲胄,身上轻省不少,应道:“父亲跟我说过多次,司徒家的人都多疑,我谅他不敢。晁先生放心,我也就突袭这一回,在柳将军和父亲到之前,我不会再冒险了。”

晁和道:“不过这样也好!司徒砾的探子迟早是要得到消息的,如果我们已经包抄到他们后方而不敢出击,反而露了怯,若是他们全力围剿咱们,咱们多半讨不到好。现在这样,至少他们会掂量掂量咱们是否还有别的隐藏兵马。只等王爷和柳将军一到,主动权就在咱们手上了。”

贾琏点了点头。

父亲教过,兵不厌诈,战场之上,不管用什么方法,每一场战役都要设法达到战略目的。这个战略目的可以不是消灭对手多少人,但是一定要有利于自己一方接下来的部署。

又盯着堪舆图瞧了好一阵,贾琏用木鞭指了几个地方。“我们现在驻扎这里是整个附近区域最有险可守之地,司徒砾部早就到了这里,对地形只会比我们更熟悉。是故,我觉得司徒砾会派人穿插到我们后方。这两个山头乃是制高点,若是司徒砾部想穿插过来,咱们正好居高临下以逸待劳,所以,我想趁夜占领这两个山头。”

晁和道:“这等重要据点,恐怕司徒砾也会派人守着。司徒砾能一举灭了北狄,军中是有高人坐镇的,不会有这等疏漏。”

贾琏道:“所以我才想趁今夜夜袭这两个山头。于司徒砾而言,北狄已经被他拿下,便是他的腹地。所以这些重要据点便是派人把手,人也不多。咱们今日刚与司徒砾打了一仗,正是需要修整的时候,山上据点可能会疏于防范。若是咱们休整一夜再上山,我怕山顶敌军据点也警惕起来。咱们到底以下往上攻,若不能出其不意,便是苦战拿下,必也徒增伤亡。”

晁和沉吟半晌,正欲点了兵马决定上山,却听见外面有些声响。

贾琏和晁和忙奔出营帐,探子已经过来了,传回的军情正是贾琏意欲夺取的两个山头似乎有战斗打响。

贾琏长舒一口气道:“不知道是父亲到了还是柳将军到了。”

司徒砾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稍做犹豫,便失去了消灭贾琏部的机会。

当日被贾琏部袭扰之后,左寒松便另外制定了作战计划,次日便派两股兵马穿插到贾琏部后方,若是有机会便歼而灭之,若是没有机会,至少查探清楚贾琏部的虚实。

这计划原本合情合理,可惜等司徒砾部的两路兵马穿插到两座重要山头下方时,却受到了猛烈攻击。柳茂和贾赦所率兵马也都到了。

不仅如此,贾赦还派盛泽快马折回平安州报讯。

盛泽本就是平安州出来的,对周围地形再熟悉不过,单枪匹马,也绕过了司徒砾部的防线。

既是盛泽回来,都不用见任何信物,谭奇胜也不会怀疑盛泽带回来的情报。

得知贾赦已经绕到司徒砾部的后方,谭奇胜大喜过望,当日便带兵主动出击,这正面战场刚打得如火如荼,绕到后方的贾琏、柳茂、贾赦三路起兵包抄司徒砾部。

司徒砾部人手并不少,若是全力反击,这一仗或许还要打些时日,可是司徒砾部大部分兵力是收编的北狄兵士。全靠控制北狄王室,强令北狄将士服从命令。

贾赦现在又从三个方向包抄陈昌部,陈昌顾此失彼,这等情况下,贾赦岂会放过控制北狄王氏的机会。贾赦亲自带人,一座座营帐查过去,寻到北狄王之后,将其控制。

北狄王是会汉话的,见了贾赦,大骂汉人诡计多端。

贾赦道:“现在你的兵士已经被我军包围,要么你现在签下降书,称臣纳贡,要么我荣郡王也不介意杀降。”

当年老北狄王输给贾代善的时候,北狄王还是个骁勇善战的少年。谁知筹谋几十年,又是一败涂地。北狄王道:“我北狄子民现在如何了?”

亡国之地能好到哪里去?尤其司徒砾想夺得天下,为此没少在北狄搜刮粮草物资,牛羊马匹。

现在外面还在打仗呢,贾赦没机会向北狄王解释,只道:“这降书你签还是不签,若是不签便好好在这里呆着。本王收拾了司徒砾再说。”

北狄王被囚禁了有一段日子了,那滋味当真不好过。犹豫半晌,北狄王道:“本王暂且信你一回。”

贾赦也不怕北狄王跑了,当场便给了北狄王一匹马,往前线喊话。那些北狄兵士本就不情不愿的替司徒砾卖命,现在见了自家国王,自然是听北狄王之命。

司徒砾现在手上只剩陈昌部,只觉四面楚歌。

陈昌见再打下去必死无疑,也举旗投降。为表诚意,干脆活捉了司徒砾和左寒松交给贾赦。

贾赦受降,这一仗北狄入侵之围,朝廷大获全胜。

谭奇胜许久不见贾赦,现在贾赦已经封王,平安州终于从被一块‘通灵宝玉’压着到再获护国之功。也算是贾赦带着所有的贾代善旧部再挣出一个前程来。

当日,就在平安关外,贾赦营帐之中摆了一桌庆功宴,谭奇胜经历了两次对抗北狄,已经从少年到了年近花甲。等晚膳之后,贾赦屏退其他人,只带贾琏,与谭奇胜分宾主坐了。

谭奇胜不无感慨的道:“若是国公爷知道王爷有今日,当心怀甚慰了。”

贾赦却道:“谭将军,我也好,平安州的将士也好,并没有高枕无忧。”

谭奇胜喝了些酒,倒是没到醉酒的程度,只是略有一些酒气。被贾赦一句话吓得那点子酒气全散,惊到:“王爷是什么意思?”

贾赦并没有隐瞒什么,将司徒碧逼宫之前的种种及自己的猜测说了。

谭奇胜气得一拍书案,案上的砚台、茶杯等物都跳了起来:“虽说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但是没有王爷,岂有他今日。他竟如此对待王爷,岂值得我等卖命。难怪我与司徒砾对峙这些时日,朝廷不曾派兵增援,只派人送了些军粮过来。敢情人家是怕我和贾节度使皆不敌北狄,手上没了兵权依仗。”

谭奇胜所言的‘他’自然指的是司徒碧。

略顿一下,谭奇胜又道:“那王爷打算如何做?”

贾赦扫了一眼书房中挂着的堪舆图,道:“陈昌已经投降,北疆候陈章尚且还手握兵权,琏儿,你与柳将军前去北疆讨伐陈章。至于我,既是北狄投降称臣,自然要先谈妥了受降条件之后再班师回朝。谭将军可以将捷报送出了,只说现在我率部北上,准备将北狄军赶回漠北,等大获全胜再行班师。”

谭奇胜立刻就懂了,贾赦这是要将刚拿下的北疆和北狄都握在手里。点头道:“就这样办!若是这位好便罢了,若是个过河拆桥的,咱们也不至于再过之前的憋屈日子!”

被猜忌的滋味有多难受,没有人比平安州将士更有发言权。

仗已经打赢了,战报也传回了京城。只是谭奇胜也好,贾赦也好,皆未回朝。

接到战报的司徒碧大喜过望,但对于贾赦和贾琏暂不回朝的事也理解:战场之上么,讲究个斩草除根,司徒碧倒也未催促。倒是听说活捉司徒砾,司徒碧定要派人前往平安州,先将人押回去受审。

因担心途中出意外,司徒碧派的人龙禁尉来提人。

自然,被押往京城的还有化名薛翠柏的左寒松。年轻一辈的或许不这个人,像苏丞相这样的老臣却知道。

苏丞相认出左寒松来,连已经远离朝政的太上皇都要出来与左寒松对峙。朝廷是知道济善堂的事的,甚至当年朝廷许多部院都被济善堂渗透得厉害。

见了左寒松,太上皇道:“我以为彭硕当着那样厉害,能布下惊天之局,不但想行刺朕,还害得我儿相互猜忌。原来竟是你这个老狐狸在背后搞鬼。”

左寒松既是让门生潜入了好几家王府,自然是个消息再灵通不过的人。明明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已经被逼退位,左寒松却偏要刺激他。于是左寒松道:“怎么,皇上,您当年大获全胜,不是很得意么?没了贾代善,竟是让贾代善的儿子赶去了上阳宫?”上阳宫便是太上皇的住所。

说起这个,自然能激起太上皇的怒气。但是太上皇似乎想维系自己最后的骄傲,笑道:“朕的家事岂容你这个手下败将过问。快四十年了,当年是你输了,现在还是你输了。”

左寒松却道:“我是输了,你司徒家却未必能赢。那贾赦可不是池中物,老夫瞧着他可比贾代善更胜十倍。他今日能赶你去上阳宫,明日安知不能将你儿子赶出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