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消息,却没有人愿意相信,毕竟那武林盟主平忠之武功高强,为武林盟的魁首,极少有人能近身,而且他身边还有不少高手在侧。
更何况,他如今在盟中,谁能刺杀得了他?
所以这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谢蓉蓉和大部份人也不相信。反而很是好奇到底谁这样大的胆子,敢传出这样的流言,难道就不怕得罪落霞庄么?
可没想到,这就是真的,等着那夜幕降临之际,便有人看到平家的人匆匆赶往盟里去,且头上戴着白麻。
于是整座城池里一下炸开了锅,不少人对于平忠之的死那是喜闻乐见,毕竟这平家已经霸占武林盟多少年了,这武林盟也都快改姓为平了。
暗地里多的是人盼着平忠之死,如今他真死了,那平月秋又还没有掌管大权的实力,这平家眼下便处于青黄不接之时,武林盟的位置他们守不住了。
使得不少原本震惊于平忠之死讯中的人,一时间开始对这武林盟主的位置筹谋划策,谁还有功夫去关心平忠之怎么死的。
以至于次日平月秋披麻戴孝举着横幅,求各位江湖前辈帮忙替他枉死的父亲找回一个公道,而无人理睬。
这样的事情,若是换作平常,大家必然是要顾及面子,便是心有不甘愿,但也会去做做样子,可是如今都盯着那武林盟主的位置,谁还有空去管他?再有如今平家无人。
而且除了平忠之惨死之外,身边那几个高手护卫也一并殒命了。
这也就意味着平家不行了,落霞庄也没什么厉害的人物了,几乎是一夕之间,平家便从高坛上跌落下来,那原本和他们平家来往最为密切的白家,也没有出声。
倒是听说那白家的小姐白玉琉穿了一身白孝衣,但是还没出门,就被家中人给带了回去,显然白家也将平家放弃了。
沈羡之听着公孙无音禀上来的这些消息,忍不住感慨道:“平家连任了那么多届武林盟主,这整个武林盟几乎都已经改姓平了,落霞庄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各江湖门派的头顶上,如何也不可撼动,可谁能想得到这一夕之间,平忠之一死,平家便什么都不是了。”
实在是过于现实了些。
她说完,缓缓抬起头朝公孙无音看过去,“到目前为止,我所知晓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而做到无痕的,便只有谢将军了。”
公孙无音其实想到能有这般能力动手的,除了谢东临也无旁人了,但是谢东临并没有明确地和他说过,会杀了这平忠之,所以听到沈羡之的话,也只是摇着头,“属下并不知晓。”
沈羡之也没指望他会说什么,毕竟这人看着是挺老实的,但是这一两天在自己身边,自己是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能套出来。只是淡淡一笑,似开玩笑一般,“你说谢将军不会是打算让我做武林盟主,然后把这些有机会登上武林盟主位置的人都杀个干净吧?”
公孙无音觉得沈羡之想太多了。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城中又传来了消息,一个十分有可能登上武林盟主位置,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掌门,也死了。
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听说当时和一帮心腹以及弟子正在大厅中商议大事,忽然一叶刀刃凭空而出,他当场就被割了喉。
他是被刀刃所杀,然而现场却无刀可见,而是真气所凝成的刀,隔空杀人。
当时那武林盟主平忠之如何死的,细节大家并不知道,反正被发现的时候,他以及身边那些护卫都已经身亡。
但是这位掌门就不一样了,所以与这位掌门的死讯一起传开的,还有一股人心惶惶的恐惧感。
这让公孙无音也无比震惊,再见沈羡之的时候,只觉得她昨日那话,只怕是成真了。
一时又觉得谢东临此举,未免是过于疯狂了些,他这样把人都杀了个干净,除了引起江湖大乱之外,还有什么用?
而沈羡之则直接去敲响了谢东临的门。
推门进去的时候,谢东临正坐在窗前,身旁仍旧摆着棋局,他似乎早就料到沈羡之会来一样,抬起头来淡淡一笑,“二小姐,可要来一局?”
“我不会。”沈羡之直径在他对面坐下,看了一眼那黑白相错的棋局一眼,“将军到底想做什么?”
她这问得相当的直接了。
谢东临只怕也没料想到沈羡之会这么直接地开口,当场愣了一下,随后不以为然地笑道:“这样不好么?末将替二小姐将这前路扫荡得一路平坦。”
“所以,当真是谢将军所为了。”这猜到跟被对方确认,给沈羡之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微微叹了一口气,试图劝说阻止他,“求谢将军莫要插手这江湖中事。”
照着他这个杀法,引起的人心惶惶只怕是难以平复。
“你该知道,这些人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没有一是干净的,哪个的手上没沾过血?他们不该么?”谢东临以为,自己此举是一举两得,不但为沈羡之铲去这拦路石,更是替那些枉死在这些人手下的们讨回一个公道。
“该,但这不该谢将军亲自动手。”沈羡之目光不让半寸,紧紧盯着谢东临,哪怕知晓下一刻,可能自己体内的蛊虫也会炸开。
谢东临迎着她的目光,片刻后忽然笑起来,只是此刻的笑容已经谈不得有半点和蔼可言了,反而带着几丝不耐烦和威胁,“大将军的后人,并不止你一个人,你应该清楚,本将近愿意辅佐你,那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大将军的影子。”
所以她不要不知道好歹?同样的,此前她的所有猜测都得到了证明,谢东临在让人暗中跟着自己之前,沈家到底还有多少人,他心中一直都是有数的。
他口中的辅佐,也不过是众多沈家后人中,他只瞧得上自己而已,可如果自己不听话,他也可以重新再选一个。
沈羡之心中一阵冷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气,“好,我知道了。”然后起身朝他告辞。
谢东临并没有去看她,直至听到关门的声音,脸上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识时务者为俊杰,比你那迂腐的榆木老爹聪明了不少。”
他以为,这话沈羡之没听到,可是他并不知道沈羡之脑子里带着前两世的记忆,以至于她比寻常之人,还有另外的出众之处。
因此这话她听到了,整个身体顿时僵硬在了原地,心中满是大骇,谢东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也反应得极快,很快就抬脚离开,一直回到自己的房中,才慢慢冷静下来。
早前她虽然想到了这谢东临早就已经找到了别的沈家人,但却没有想过,他去找过沈相爷的事情呢?按理当初沈相爷也算是位高权重了,想要替寒甲军们讨回公道,不是更方便么?
远超过了自己这个跟夏侯一族有着牵扯的王妃。
还有刚才谢东临那句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曾经找过父亲,但是他的行事风格,纵然是自己这个算得上是利益至上的人都不赞同,就更不要提父亲了。
沈羡之忽然有些觉得头疼,开始有些怀念起浔州城的日子,但同时也意识到谢东临必须死,哪怕自己身体里有他所下的蛊虫。
不过鹿修澜说谢东临的轮椅里养了蛊虫,那蛊母应该也就在轮椅中,只是前提得一击将谢东临杀了,不然就是自己生不如死。
她十分厌恶现在这种被谢东临掌控的感觉,而且她也不是十分擅长伪装成弱者,时间久了自己心中的不满,只怕谢东临看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多半会对自己生出些防备之心,想要杀他就有些难了。
更何况现在正好是雨季。
想到这里,当机立断,便做主搬到了一处清净的小院子里。
谢东临没有怀疑,反而十分满意,这样他更容易出入了,不用特意避开客栈里的耳目。
加上公孙无音一直跟着沈羡之,随时掌控着沈羡之的一切动向,对于沈羡之就没了那些防备之心。
只是这个时候,城里已经连续死了五位掌门人。
沈羡之也没再出小院了,整日都在院子里侍花弄草,让公孙无音十分费解,而且鹿修澜那边也没有什么动作,整日里除了去城门口探一探消息,什么都没做。
今日听得白家那位因为平忠之死后出山,昨日才到晋州城的老爷子死了,自不必多想,肯定又是谢将军的手笔,可是奇怪,二小姐怎么一点都不在意了?
他记得一开始,二小姐最是反对,还特意去了谢将军的房中劝说。
只是不晓得谢将军跟二小姐到底说了什么,那日回来后,二小姐便沉默寡言,搬到这里后,就几乎没再出去过,让他十分摸不着头脑。
终究是没忍住,眼见着沈羡之将那含苞待放的花枝都裁剪掉,忍不住问道:“二小姐到底如何想?”
沈羡之闻言,不觉失笑,“前几日,我也是这般问谢将军的。”她说到此,微微一顿,“可是他如何想的,却不是我能左右的。”
公孙无音知晓沈羡之这话里是什么意思,谢将军不愿意听她的建议,这是公孙无音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在这样任由谢将军杀伐下去,必然会出事情,只怕等不到寒甲军引来光明一日,谢将军的身份就会被皇室发现。
而如今他杀了这么多人,若到时候都算在寒甲军的身上,那寒甲军只怕这一辈子是只能真活在阴暗之中了。
所以这几日,每一次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公孙无音都是着急的。
却是束手无策,本指望沈羡之能劝说谢将军,可是没想到沈羡之这几日竟然无动于衷。
沈羡之将手里那裁剪下来的花枝又重新修剪了一回,“你也觉得,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对不对。”
公孙无音没有应,而是朝着楼上的房间看了过去。
那是谢东临住的房间,这整座小院,就独那一座小楼最高,沈羡之直接将谢东临安排在了楼上,可叫他看得远些,纵览这周边几条街道的人来人往。以至于他那腿脚不便,即便是不用远行,也能看到这人间烟火。
就好似她从来不知道,这一日一日被杀的这些江湖高手们,不是谢东临所为一般。
谢东临对于沈羡之这样的安排,也相当的满意,他就喜欢这种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半晌,他才收回目光,声音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将军今日又出去了。”但他似乎并不想继续接下来的话题,所以飞快地又说了一句:“这些花长得好好的,兴许明天就要开花了,小姐为何都剪掉了?”
“这个季节的雨来的凶猛,尤其是这晋州,这样的季节雷雨频繁,留在这画外面,也会被雷雨打得七零八落,还不如剪下来放到花瓶里,兴许能多活一阵子呢。”沈羡之说完,转身回房去,已经在悬空了几日的烈阳,午后终于被乌云遮挡住了。
沈羡之盼望了几日的雷雨总算是要来了,晋州三面环着滔滔江水,地理环境特殊,也造就了这奇怪的天气。
夏季里,雷雨频繁,所以在这晋州城,高楼极少,即便是有,楼顶上都修建了防雷的装置。
只是这个时候的设备还是十分简陋。
沈羡之将花尽数放入花瓶中,对于这样修身养性的雅事儿,她一向不是很在行,所以自己瞧着也不好看,只将花瓶放在小几上后,便从房中出来。
公孙无音就在门口,她不意外。
倒是看到鹿修澜后,脸上的表情微微怔了一下,“你今日回来得早?教中的人可是要到了?”
鹿修澜神色如常,只是那双带着些异域风的眸子深处满是慌张。那日沈羡之忽然叫他去准备些东西,他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后来沈羡之又与他道明了这谢东临和公孙无音的身份。他就晓得沈羡之要杀这谢东临,但还不知道沈羡之打算怎么杀。
直至这两日里他才隐隐明白沈羡之要做什么,她想借着这晋州城特殊的环境,引雷将谢东临杀了,所以把谢东临安排到了那楼上,而自己买回来的那些东西,如今都被她装置在房顶上。
这正是这样,看到鸟雀低飞,空气里闷热得厉害,他便急忙赶回来。
“明日午时左右应该就会到了。”只是这个时候来不来,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江湖上排得上名号的各方泰斗们,死也死得差不多了。这武林大会能不能如期举行,还要另说呢。
“那便好,我去找谢先生。”她这话,是对鹿修澜说的,倘若自己引雷失败了,那就只能亲自动手,而且只有自己在跟谢东临一起在房间里,到时候雷落下时,即便他发现了异样,也不会对自己起疑心。
不然以他的速度,那天雷落下,若第一次他没死,他必然能察觉的。
而鹿修澜发现可能有雷雨后急忙赶回来,正是为了阻止沈羡之。
所以连忙上前去拦住沈羡之,“这个时候,谢先生多半在休息,教主还是不要上去打扰的好。”
这举动不免是叫公孙无音有些诧异,什么时候鹿修澜这样关心起谢将军了?
正是疑惑之际,只听沈羡之朝鹿修澜说道:“我有些事情想不通,想要请教谢先生,想来他也十分乐意解答,你且在这里等我。”说完,不给鹿修澜任何说话的机会,便直接越上楼去。
谢东临一盏茶的时间前,就已经回来了,只是不知他今日出去又杀了谁。
沈羡之想,武功到了谢东临这个地步,其实他想报仇,完全可以直接进宫杀了狗皇帝就是了,为何还要拉上沈家的人,说什么为了寒甲军的话。在沈羡之看来,分明是谢东临自己脑子有病,非得要给他自己立一个忍辱负重,辅助幼主的人设罢了。
他若真心实意就算了,只是他偏偏将沈家的人当做是棋子来看待。
这颗棋子但凡无用或是不听话,后果可想而知。
如今上楼,进入房间,也许自己也会被雷劈死,可是沈羡之不上楼,她不敢保证这雷能直接要了谢东临的命。
但凡给谢东临一丝活下来的机会,死的就是整个沈家了。她的这些便宜姐姐和妹妹们,她一点都不想让她们出事。
所以只能拿命来博。
鹿修澜想追上去,但被公孙无音拦了下来,可怜这鹿修澜偏又不能告诉公孙无音,沈羡之在楼上设下的引雷装置。
只能硬生生地停住脚步,然后心急如焚地抬头看着楼上。
他因当初被沈羡之救了一命,所以心系于沈羡之,追随她加入了日月神教中,后来随夏侯瑾去寻那炼金俞家后人,又欠了夏侯瑾一命。
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让沈羡之殒命的。
可如今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羡之去送死,而没有任何办法,那种前所未有的无助,让他绝望无比,只能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老天爷的身上。
希望,这雷不要落下吧。
公孙无音隐隐觉得沈羡之和鹿修澜今日都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往沈羡之想要刺杀谢东临那方面想,主要是谢东临的武功已经超出了凡人所为,那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了,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沈羡之会做这种自不量力,引火自焚的事情。
而此刻的房中,谢东临正坐在他那张轮椅上,还守着那盘棋,如今白棋已经所剩无几,剩余的皆在黑棋的围杀之中。
沈羡之想,被黑棋围住的那几颗白棋,应该就是谢东临接下来的目标了。
“你找我有事?”谢东临抬起眼皮,目光有些懒洋洋的,左手拿着沈羡之让鹿修澜给做的羽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
每一片仙鹤羽毛中间都有细细的金属丝,谢东临是这样认为的,觉得这样不错,可以让这羽扇更为牢固。
却不知那根本就不是金属丝,是沈羡之专门让鹿修澜准备的,引雷用的东西。
当然,还要和楼上的装置链接到一起,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作用。
沈羡之下意识地看了看折扇,随即收回目光,表情十分诚恳,“将军请收手吧。”
“扇子是不错。”随即指了指棋盘,“只有这三个老头了,他们死后,剩下的那一堆老东西都是无用之材,便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而这年轻一辈里,在晋州城,且又有能力坐上这武林盟主之位的,只有沈羡之了。
他这个时候甚至觉得沈羡之有些不知好歹,尤其是见到沈羡之还欲开口说些什么后,就更不耐烦了,觉得自己还是高看了她,到底是那软骨头的血脉。“本将军还以为,你与你父亲是不一样的,你更像是当年的大将军。”
沈羡之没有想到谢东临这个时候会忽然提起沈相爷,几乎都没多想,便直接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将军早前见过我父亲了?”
谢东临也不打算隐瞒她,“是见过,不过他真不配为大将军的后人。”谢东临如今想起来可笑,他当初竟然还劝说自己效力朝廷,难道他忘记了这所谓的朝廷将寒甲军害成这样的么?
沈羡之其实还想问,沈相爷夫妻的死,与谢东临可是有关?不过话到嘴边,她选择问另外一个问题,“所以你转头去找我三叔?”
谢东临闻言,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一些,不过你是如何发现的?”他的确找了沈羡之的三叔,不过那段时间他不在京城,也还没完全朝对方透露自己的身份,等他收到消息时,沈家又重新换了掌权人,所以他决定观察一下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沈羡之。
在观察一段时间后,他觉得这沈羡之是最好的人选,就是可惜是个女儿身。不过后来又想,女儿身更好,将来事成后,自己更容易掌控大权。
最重要的是,她的性子很是和自己的胃口,谢东临就喜欢这种杀伐果断的性子。至于他不满意的地方,沈羡之嫁的是夏侯一族的人。
不过这样不要紧,等沈羡之将其利用完后,自己直接杀掉就好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好奇地问沈羡之,目光里带着些探求,也不知道为何,忽然有些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有些危险的感觉。
但同时又觉得可笑,如今自己的武功到了这个地步,十个她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反而会被自己顷刻间斩杀。
然而他没听到沈羡之说什么,因为在此刻一声轰隆隆的雷声忽然从头顶炸响,他皱着眉头,示意沈羡之,“去把窗户关上。”免得飞落进来的雨水把自己的棋局给打乱了。
沈羡之走到窗前,刚探出身子去拉窗户,忽然之间,眼角余光瞥见了一道亮光,随即原本暗沉沉的天空忽然变得昼光耀眼,随后又是雷声。
雷声之中,她似乎听到了有人惨叫。
随即也顾不上关窗户了,只连忙转过身,但见坐在轮椅上的谢东临一动不动地坐着,只是手中的羽扇已经彻底烧焦了。
“谢将军!”她惊呼了一声,不确定谢东临雷似乎传到了谢东临的身上,因为单看表面的话,谢东临与方才无异样。
但是谢东临并没有回话,反而是楼下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急促又紧张。
随后房门被猛地推开,只见公孙无音和鹿修澜一前一后冲进来,两人皆是满脸的惊恐之色。
“你们没事吧?”
“没事吧?”
公孙无音和鹿修澜几乎是同时开口。
沈羡之不知道的是,她去关窗的那一瞬间,只瞧见了闪电晃眼,却不知道在楼下的两人清楚地看到楼顶,甚至是整个房屋,都满是银色的电流飞窜,就好像是一个电流形成的牢笼一般。
所以两人不约而同冲了上来。
若是换作以往,公孙无音也不敢擅闯谢东临的房间。
沈羡之摇着头,但是坐在轮椅上看着没有什么事的谢东临却没有什么反应,反而这空气中有种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但是此刻的谢东临除了他手里那把羽扇是特殊材料所制作之外,身上并没有任何一点伤势。不过他这轮椅本身许多地方都用金属包边,甚至是脚下的踏板,这些都很容易导电,所以刚才那电反而不是从他手里的羽扇直击心脏,反而是从他的脚底。
他不言语,而那皮肉的焦臭味来源也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使得公孙无音一下紧张起来,上前又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声。
谢东临自然没有回,不过那原本坐得挺直的身体忽然朝一旁歪倒下去,袍裾下的双脚也露了出来,鞋底已经完全烧焦。
沈羡之见此,暗中长长松了一口气,公孙无音却完全吓傻了,慌张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一面试着去将谢东临的尸体扶正,难以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却被沈羡之拦住,“别碰。”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马上会有雷电?公孙无音可死不得,他若是死了,关于寒甲军的一切消息来源就断了。
而且他跟在谢东临身边,关于寒甲军的一切,知晓的应该也比暗中跟在鹿修澜身后那人要清楚些。
与此同时,站在慌了神的公孙无音身后的鹿修澜也直接出手,将人敲晕。
等公孙无音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已经被移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而他这房间里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谢东临的尸体,如今就这样硬邦邦地躺在地上,他这个角度以及尸体的摆放位置,能让公孙无音一眼看到对方被烧焦的双脚。
除此之外,还有谢东临的轮椅,只不过此刻轮椅已经被劈开了,里面是空心的,像是有蛀虫一样,甚至发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血腥味。而沈羡之和鹿修澜就在一旁,围着一个琉璃罐子,里面几条看起来怪异丑陋的虫子在里面蠕动着。
他除了被绑着之外,嘴是自由的,所以看到眼前这一切,又联想起沈羡之上楼之时鹿修澜的反应,哪里还不明白,“是你们杀了谢将军?”
沈羡之似乎才发现他醒来一般,将目光从那琉璃罐子里的丑陋虫子上移开,满脸诚恳地看着他,似要与他推心置腹一样,“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不想做傀儡,也不想死。”那就只能是谢东临死了。
只是沈羡之没有想到,自己运气会这样好,原本按照她的计划,雷电落下来的时候,她如果也在房中,即便是没被劈死,也会身受重伤的。
但没想到老天爷这样偏爱自己,又或者说自己运气好,当时刚好去关窗户而避开了雷点,竟然一点伤都没受。
所以最后的雷都聚集到了谢东临的身上,他只怕命归西天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听到她的这些话,公孙无音似乎才真正的接受这个事实,谢东临果然死了,自己此刻所看到的尸体就是真实存在的,如今也非是梦境。但是仍旧有些难以想象,武力值几乎已经可以碾压整个江湖的谢东临,会死在这样的状况之下。
“二小姐早就算计好了?”公孙无音其实有些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沈羡之早就布置好的。
沈羡之是有这个想法,但提前执行,是因为谢东临的所作所为让她实在是不安。
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现在好了,谢东临死了,他这个凶手也永远不会被查到,也就不会牵连到自己的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