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孙春花就来找叶明珠了, 跟叶明珠说及一下自己昨天的事情，同时，最主要的还是要来感谢一下叶明珠。

“明珠, 你说的真对！”孙春花依然还是那肉乎乎的身子，看起来略微健壮，带着笑容时, 灿烂而喜悦。

叶明珠依然还在那儿听着收音机里的法语, 磁带缓慢旋转, 半躺在躺椅上的叶明珠，手里捧着那法语书，十分认真的学习。

早上的清晨，带着些许寒露, 若非被小奶娃尿床而吵醒, 叶明珠才不舍得起来。

一起来，就将自己两个小奶娃生气的拍了好几下屁屁, 而褚南延则是认命的给自家奶娃洗床单衣服去了。

小奶娃被妈妈打了几下屁屁, 虽然不疼, 但是身娇肉贵的小奶娃哪儿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不, 第一时间就趴在了自己妈妈大腿上哭了起来。

褚南延那会儿还在收拾着被尿湿了的被单, 小奶娃身上的衣裤都被脱了下来全换了, “的确要哭, 全身都是臭臭的味道。”

仅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就让两个觉得委屈坏了的小奶娃抬起头, 带着气呼呼的情绪瞪住了褚南延, “爸爸坏, 汤圆（团子）才不臭。”

也不知道是不是龙凤胎心有灵犀, 在说这话的时候，都异口同声。

那哭过的眼睛，如同被泪水洗涤过一样清澈明亮，乌溜溜的看过来，甚是委屈的哭腔，飙着小奶音，气急败坏那样。

这会儿，都好像是忘记了刚才是谁打了她们两个了，抬头，让自己肥嘟嘟的小脸蛋对向了叶明珠。

撒娇般的口吻跟叶明珠求助，“妈妈，汤圆，不臭，香香的……”

“对，团子也香香的，爸爸才是臭臭的！臭男人！”小团子也连忙点头赞同了小汤圆说的话，记得以前不知道谁说过‘臭男人’三个字，现在用在爸爸身上最合适了。

“妈妈，汤圆，香香的，你闻闻……”小汤圆这会儿都真的是忘记了刚才妈妈才狠狠地揍了他们屁股一顿，现在就要凑上前去了。

妈妈说过，自己一股子奶香味儿，“妈妈，我比爸爸好闻……”

褚南延在旁边听着他们两个的小奶音指责着自己，踩着自己捧他们俩上位，嗤笑了声。

但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临离开前，倒是跟叶明珠说了一声，“我出去将这些被单和衣服洗了。”

至于儿子和女儿，这两个不孝子，就算了。

被忽略的小汤圆和小团子根本就没有理会爸爸出门的事情，趴在了叶明珠身上，非要让叶明珠闻闻他们是不是满身奶香味。

汤圆（团子）才不是臭臭的，爸爸胡说，肯定是因为嫉妒他们两个香香的，那个臭男人！

叶明珠无奈的伸手捏了一下两个奶娃儿的鼻子，不禁好笑，“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说爸爸呢？爸爸可是给你们去洗你们尿过的床单，可辛苦了，冬天的水又冷冰冰。”

被教训的小汤圆和小团子眨巴着茫然无辜的大眼睛，似乎是没有听懂叶明珠的话那般，又似乎是听懂了，佯装不懂那般。

“谁教你们说臭男人这个词的？”叶明珠记得自己在家里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这么说过褚南延。

小汤圆和小团子两个人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一下，可按照他们小脑袋的容量，怎么可能想的出来是谁？

见他们两个人满脸茫然的模样，叶明珠捏着小奶娃的脸蛋，认真的教导着他们，“以后不可以这么说爸爸哦，爸爸很辛苦的赚钱养我们哦，一会儿等爸爸回来，要记得给爸爸说对不起，知不知道？”

小团子和小汤圆两个人乖乖的点头，然后，就趴在了叶明珠的大腿上，和叶明珠一起听法语，但是听不懂，反倒是开始晕晕欲睡了起来。

见奶娃子又开始犯困了，刚换了的床单，还是赶紧的，不过棉被已经拿出去晒了。

最终，叶明珠还是让他们俩个去爷爷的房间睡觉。

褚老头子对于小曾孙孙尿床的事情也知道，还出声嘲笑了一下自己小曾孙孙，搞得小汤圆和小团子本来有些犯困的情绪又气呼呼的要跟阿太闹起来。

而叶明珠不管他们怎么闹腾，安心看书，没一会儿，孙春花的身影就来了。

还给自己说了这么件喜事儿，在听到这件喜事儿的时候，叶明珠一开始是没有反应过来的，两秒后才想起昨儿的事情。

“真的？哎哟，那可就真的太好了！”叶明珠见孙春花整个人精气神都起来了，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法语书，顺手就将旁边的收音机给关掉了。

然后招呼着孙春花快坐下，好好聊一聊，见孙春花过得好像还挺顺利的，叶明珠都替孙春花开心了。

孙春花昨儿说的那些话，的确对王恽特别大的影响，整个人都震惊得想要离开这个油腻的女人了。

只是，王恽又知道，自己在孙春花面前可不能够这么说，免得到时候让孙春花知道了自己的险恶用心，跟自己一刀两断可不好了呢。

所以，那甜言蜜语不断的往孙春花身上砸，砸得孙春花都昏头转向得不知天南地北了。

孙春花为了能够让叶明珠给自己出出主意，所以将自己跟王恽的事情，十分小声又含羞带怯的跟叶明珠大概说了一下，没有仔细描述。

但叶明珠怎么可能听不懂孙春花的意思，看来那知青还挺会哄女人的，这就有些难搞咯，特别是春花这种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人，恐怕被哄得昏头转向。

看来，自己教的那个法子，不太管用。

“春花，我偷偷教你的事情，你可不能够告诉别人啊，万一被人学了去，哄得你那情郎就不好了……”

首先，不能够让春花传出去，说出去了，效果就没用了呢。

“特别是你那知青，我也是希望你过得好，你难道不希望能够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吗？我教你的，肯定可以让你跟他天长地久……”驯服一个人，不难，就看春花敢不敢这么做了。

“春花，我们都是同村一起长大的小姑娘，我们关系这么好，对不对？我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幸福，你也知道，现在很多知青，能够回城之后，就坚决抛家弃子。”

叶明珠语重心长的劝说着孙春花，见孙春花好像是想要反驳自己，“当然，当然，我知道你想说你的知青对象不是这样的人，但我们也要预防一下啊，将来要是真跑了，你是不是得哭死？”

“你怎么能够保证，他回城了，真的会回来？除了我家褚知青外，哪个知青回了城，还回过我们吉利大队？”叶明珠在那儿打着预防针。

孙春花也不是全然相信王恽，只是在哄得昏头转向时，是失去了理智和清醒，但也绝对清楚自己跟王恽之间的差距。

只是，她不敢将自己的这份忐忑摆露出来，假装以为自己不知道，就不会发生。

“明珠，你说，我该怎么办？”孙春花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村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理会自己。

就算是那些个小姑娘，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好一起玩耍的，家里人就更加了，根本不想理自己的事情，甚至还想将自己嫁给一个寡佬好赚个彩礼给自己弟弟。

对春花来说，现在的叶明珠就像是天上的一轮太阳，温暖的照耀着自己。

就算现在是在冬天，孙春花也因为叶明珠的关心而觉得温暖了起来，紧张兮兮的询问着叶明珠，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这个……对你来说，有点挑战性，我觉得，你可能做不到。”叶明珠抿了抿唇，有些为难的看着孙春花，这些事情，不是随随便便说可以就可以做到的。

比如像孙春花这样的人，生怕别人一哄，就昏头转向了吧？

孙春花一听到叶明珠的这个问话时，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神情变得十分的严肃了起来，板着脸，非常认真的跟叶明珠表示：“明珠，我肯定可以的！”

孙春花的话，令叶明珠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她，上下打量了许久，在孙春花开始惴惴不安的时候，终于，叶明珠上前，跟孙春花说了好久，压低了声音，除了她们两个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听得到。

说完了之后，叶明珠才再次提醒孙春花，“春花，我教你的这个，可千万不能够告诉其他人！不然，如果失败了的话，就不能够怪我了……”

孙春花听完她这个话后，连连点头，“我肯定可以的！”

“对，为了你的未来和幸福，一切都把握在你手里了！”如果能够成功的话，她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每个小姑娘，都是瑰宝。

“嗯嗯！”无论如何，她都会努力的！

当天下午，一见到王恽，本来还兴高采烈的孙春花，带着点惊讶的看着他，“恽哥，你，你，今天，怎么变丑了？”

此话一出，本来心情就一般的王恽，顿时那心情就坠入了谷底那般，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我，我怎么变丑了？”

不可能！

他怎么会变丑呢？

“恽哥，你是不是，没以前有吸引力了？你身上这套衣服，其实不怎么适合你，显得你都变老了……”明珠说，得趁着现在恽哥还没回城，就要让恽哥往自己喜欢的方向发展，又要让他在某一方面，开始听从自己的……

“什么？怎么可能，你，是你审美有问题，你不会欣赏！”王恽不相信，觉得是孙春花的问题，怎么可能他会变丑呢？这个泥腿子村姑不会欣赏而已！

“恽哥真是胡说，如果我不会欣赏的话，我是怎么看上你的？恽哥，我只是因为跟你相处久了，我被你熏陶了，开始提高了自己的审美……”孙春花满脸的真诚，似乎说的话全都发自内心。

“恽哥，你在乡下晒黑了那么多，再穿白色的衣服，会显得你更黑……”孙春花说这话的时候，手有些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角，那双眼一直盯着王恽。

见王恽从自信满满到开始怀疑自己，心里亮了一下，果然有效，明珠说的，肯定可以……

以贬低、控制一个人的日常行为与思想，恽哥，其实，你回不回城，我都无所谓，可若是你能够一直留在吉利大队，我会更高兴……

看着面前的男人，孙春花笑得灿烂得很，只是那张大饼脸，王恽第一次觉得这么可恶，气愤的同时又带着担忧的紧张。

要是孙春花已经开始厌弃自己的话，自己距离明年高考还有半年，岂不是不能够有人帮自己干活，给自己送粮食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开始变丑了？

后来，跟孙春花分开后，手里提着一小袋豆子回知青点，看到了其中一个知青，疑惑的开口，“刘国良，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变丑了？”

刘国良本来就跟王恽很不妥，应该是说单方面的看不惯王恽，就仗着自己这张脸，总是在村里小姑娘面前骗吃骗喝。

手里提着的这小袋豆子，恐怕还不知道在谁那儿哄来的。

不过，刘国良向来知道什么叫做人情世故，所以在所有知青面前，都表现得自己温和好脾气的画面。

现在，听到王恽问自己这番话，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他的这张脸，其实，刘国良根本就不明白那些小姑娘为什么会看上这张丑脸。

“的确，变得越来越丑了，王恽，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皱着眉，带着点疑惑的看着他，语气很是认真。

你丑，是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

听着这话的王恽哪儿顾得上刘国良那问话，只记得前面的那番话，自己真的变丑了？那不行！

自己就靠这么一张俊脸哄得那孙春花帮自己干活，给自己送吃的，连忙去水边洗了把脸，换掉了自己这身白衬衫。

孙春花可能跟自己久了，耳濡目染的提高了那么丢丢审美，却忽略了，以孙春花的文化水平，怎么可能说得出‘熏陶’这两个有文化的词语？

而后的每一天，孙春花都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去贬低他，但又说的特别有理，说完了之后，又送上了一丢丢食物。

明珠说了，可以送东西，但不要一次性送太多，养大了男人的胃口，你要有根胡萝卜吊着他……

王恽是越来越不自信了，难道以自己的魅力，连个村姑都哄不住了吗？看春花最近给自己送的食物，是越来越少，他真的……这么差劲？

孙春花倒是感受到了王恽对自己的热情跟讨好的态度，顿时就觉得明珠说得对，于是，就更加的变本加厉了。

什么叫做PUA，在这个词还未曾在这个年代出现时，孙春花就已经在叶明珠的教导下，开始掌控、玩弄这个少男的心了。

叶明珠最近也没干什么，可能是村里也有些无聊，对孙春花还颇为友善，同时听一些八卦，觉得孙春花这个状态……好像比之前更自信了。

以前是担心受怕的哄着陪着那个叫做王恽的知青，现在，带着自信与油腻的对王恽进行各方面的摧残，还颇为自信，以为自己做的特别好。

叶明珠拍了拍孙春花的肩膀，如果王恽现在要离开，按照她给孙春花之间的聊天来看，孙春花也不是晴天霹雳了。

如果再有自己的事业的话……

二者之间倒是需要调控一下，要是等她去搞事业时，还放不下王恽，将自己的钱给王恽，而没有了孙春花的作用，王恽肯定又恢复之前的膨胀。

算了，再过段时间搞生意吧，春花，相信你可以走出这个泥坑的！

……

褚南延倒是知道叶明珠最近在帮孙春花的事情，曾经孙家婶子想要将春花嫁给他的事情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只知道叶明珠发善心的想要帮助一个即将要被骗的无辜少女，所以，对待她的这个行为，表示十分支持。

“你这么做，合适吗？”褚南延也偶尔了解了那么一两句，总觉得，明珠学的这么坏，是跟谁学的？

“妇联干事教你的？”褚南延想了下，认为叶家人可没有一个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可能连想都想不到。

按照褚南延对叶家人跟吉利大队的人的了解，就算是谁家闺女会这么迷恋一个知青，稍微对闺女上点心的，都会严厉分开他们，不许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