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2 / 2)

被迫玄学出道后我红了 宗年 6766 字 2024-02-18

不过,安南原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白霜疼得浑身直冒冷汗,但在听到安南原的话时,还是觉得自己的头顶冒出了一个问号。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大脑因为疼痛变得迟钝了。不然,她怎么听不懂安南原的话了呢?

迟了好几拍,白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安南原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变成僵尸了吧?还糯米黑狗血的。安南原,你少看点电影啊。”

白霜无奈的看着安南原,冲他展示了下自己血肉模糊,甚至隐隐露出白骨的手掌心,苦中作乐的道:“幸好我是靠嗓子吃饭的,不是医生或者钢琴家,伤了手也没什么问题。”

安南原低头一看,先是被白霜的伤势吓了一跳,随即才意识到是自己想歪了。

他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挠了挠头,努力缓解尴尬的气氛道:“不是就好,哈哈,哈哈。”

不过安南原一抬手,白霜这才发现,他的衣袖上也沾了大量的鲜血,并且还有向上蔓延的趋势。

在离开西南的时候,安南原换了一件白色毛衣,所以现在沾了血之后格外的显眼。

白霜赶紧关切的问道:“你受伤了?”

安南原:“?”

他顺着白霜的视线看去,才发现自己毛衣上的血迹,自己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当他放下手时,才看到自己同样血肉模糊的手心,甚至伤口里还夹杂着木屑。

因为安南原的武器是遗像,他又不太会用这种不趁手的“武器”,所以只能凭着蛮力抓着遗像框,冲着死尸就是一顿招呼,也根本顾不上自己有没有受伤。

当人的神经紧绷时,注意力全被放在眼前,根本看不到自己本身的情况,就连受伤的疼痛也被屏蔽在外。

直到现在放松下来,又被白霜提醒,疼痛才后知后觉的蔓延上来。

安南原顿时觉得,自己的手掌连同手筋都在抽搐着疼,翻卷的皮肉里筋骨涌动,像是又异形要冲开皮肉钻出来一样。

安南原:“QAQ!”

白霜:“……你又脑补什么了?别哭,憋回去!”

因为刚刚紧张的防守,嘉宾们都或多或少受了伤。

他们本就不是燕时洵那样日日锻炼不曾松懈的人,除了赵真这个常年跑龙套而混得皮糙肉厚的人以外,其余的嘉宾们都被磨破了手掌,身上也全是青紫撞伤和擦伤血痕。

但他们并没有处理伤口的时间,只是在喘了口气歇了歇之后,就立刻重新振作起来,回到窗口,和死尸继续战斗。

南天更是略显笨拙的从窗口里爬了出去,跳进了院子里。

在南天脚步落地的瞬间,头狼的目光就如厉电般直射过来,像是在看着顽劣崽子一样,眼神里带着责备。

南天连忙举手解释道:“我来帮你,这样更快一点!”

怕被头狼拒绝,南天还补了一句:“燕哥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他不在的时候其他人的安全就暂时交给我。现在有危险,我不能退缩。”

“燕哥信任我,如果你是被燕哥喊来保护我们的话,也应该试着相信我。”

头狼上下打量了南天两眼,表情极为人性化的流露出嫌弃来。

南天作为兢兢业业的男明星,也有着肌肉紧实的好身材,在娱乐圈里算得上是强壮,腹肌照的转发量超高,甚至上过话题,让粉丝们疯狂舔屏。

但落在头狼眼里,就根本不够看了。

……还说相信,细胳膊细腿连兔子都比不上的崽子,要不是被那个青年保护着,怕是能在冬天活活饿死,兔子都打不着一只。

头狼定定的看了南天一眼,但还是甩了甩银灰色的大尾巴,扭过头去,像是默认了南天和它一起对付院子里的死尸。

——毕竟幼崽难得有点动力,作为家长也要给点鼓励。

头狼毛蓬蓬的耳朵抖了抖,觉得这一届的崽子可真难带。

啧。

南天得到了首肯,立刻高兴的小跑到头狼身边,一手握着挂在胸前的织物,一手挥着铁锹,也跟在头狼身后,等着头狼把死尸咬得半死不活之后放过来,再一锹一个,死尸顿时倒地。

隐隐有形成流水线作业的趋势。

留在房屋里的嘉宾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但在这样的配合之下,小院里的死尸接连倒下,很快就横扫了一大片。

可不等南天高兴,就乍然听到从远处传来的野狼悲鸣。

那声音虚弱而颤抖,不像之前那样威风凛凛,反倒像是在警告死亡一样。

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拼死也要向同伴示警。

头狼警觉的抬起头,踩踏在一地血肉碎骨中,仰头看向山林和院外的田野。

南天听不懂野狼的示警,但头狼却很清楚自己的同伴在说什么。

它慢慢咧开嘴巴,露出獠牙,紧皱的五官间是狰狞凶恶的战意,幽绿的眼珠明亮非凡,怒火熊熊燃烧。

但很快,南天就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

……一具奇怪的死尸,出现在了小院的大门外。

南天看到,那死尸穿着寿衣,从衣服里露出来的手脚都已经腐烂到只剩下枯骨,可偏偏头颅却是完好的。

他甚至能够分辨出那死尸的五官。

不过,死尸身上的寿衣沾着鲜血,滴答落在了他的脚边,就连他的嘴巴和脸上都蹭满鲜血,还有几缕灰色的毛发粘在他的脸上。

南天一愣,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这死尸刚刚的去向,以及这些鲜血可能的主人。

他立刻担忧的看向头狼。

爪垫轻盈无声的踏进血泊。

头狼矫健流畅的身躯在月光下,像是一支银灰色的利箭,迅速直射向门外的死尸。

狼以力量为尊,最强者为头狼。

作为统领整个狼群的头狼,拥有着远超狼群的力量和巨大身形,堪称恐怖的爆发力足够它撕碎任何猎物。

而现在,头狼惊怒,力量毫不吝啬的涌现,利爪在嘶吼间直指向死尸的天灵盖。

“嘭!”

死尸的头颅如烟花炸裂,红白的碎块飞溅,落在头狼漂亮的皮毛上。

它冷冷抬头,看向四周。

小院外,一道道身穿寿衣的死尸带着满身鲜血,缓慢的向小院靠近,呈现包围之势。

头狼慢慢压低了身躯,喉咙间低吼嘶鸣,幽绿的眼珠恶狠狠的环顾敌人。

……

幽暗空旷的溶洞中,除了两人之外再无他物。

邺澧紧紧拥抱着自己的爱人,不愿意放开手。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时间就停留在此刻,不要再向前滚动,让他们可以在这片黑暗中遗忘天地众生,只作为彼此的爱人而存在,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打扰他们。

可最难捱的,却是邺澧的清醒。

他很清楚,情感对于自己的爱人而言,永远都只能占据小小的一部分。

而就是这一点,都是他压上了所有才换来的。

燕时洵心中装载的,是天地苍生。他绝不会推卸责任,甚至连本可以轻松拒绝的重担,都被他主动扛在了肩上,撑起这将倾的天地。

如果谁阻碍燕时洵为苍生而战,那就相当于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是,唯一一个成功存活下来的恶鬼入骨相,为大道信重甚至愿意交托天地之人。

虽然很无奈,但是邺澧知道,他所爱着的就是这样璀璨坚定的魂魄。所以,他永远不会让燕时洵面临必须做出选择的痛苦。他的爱人,只需要做新想要去做的事情就好,其他的……就尽数交给他吧。

他怎么舍得看到燕时洵痛苦?

邺澧咬牙撑过试炼,从大道手中接过权柄,接纳过去的自己,执掌天地。

然后,回到燕时洵的身边。

哪怕一刻的分离,他都无法忍受。

邺澧格外珍惜燕时洵对自己的情感,更不会去试探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意。

即便再不舍,他也只是轻蹭着爱人的脖颈,温柔轻吮齿痕渗出来的血珠,珍而重之的落下最后一吻。

然后,恋恋不舍的松开了环抱着燕时洵的手臂。

不过奇怪的是,以邺澧对燕时洵的了解,这时燕时洵回身打他才更符合他的性格,但燕时洵在被放开后,却依旧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嗯?

邺澧心中疑惑,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念头,就是难道时洵受了伤而他没有发现?

但他立刻否决了这个可能。

在他还没有穿行过试炼回来的时候,就因为接纳了过去的自己,在千年前酆都一战后做出了与曾经截然不同的选择,而已经得到了对遗骸的感知。

所以,当燕时洵靠近棺木的时候,邺澧也发觉了他的存在和虚弱,因此力量奔涌向燕时洵,充盈他的经脉,治愈他的重伤力竭。

按理来说,燕时洵不会再有伤口。

邺澧轻轻皱眉,正准备上前询问,但忽然间,他如福至心灵般想到了什么,顿时了然的笑了起来。

害羞的时洵,也很可爱。

好在溶洞中一片黑暗,让燕时洵微红的脸颊可以完美隐藏其中,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一幕。

他迅速整理好情绪,等片刻后他回身看向邺澧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锋利。

“走吧。”

燕时洵轻声道:“天地,在等着我们。”

邺澧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回应:“好。”

鬼神的话音落下,狂风顿从脚下升腾而起,吹刮在空旷的溶洞中,风刃锋利的将嶙峋石壁卷碎,石块纷纷落下发出巨响,整个溶洞也像是地震一样开始晃动。

而从棺木中散开的光点,则在狂风的作用下从四面八方向邺澧聚集而来,吹鼓他垂地的长袍,发丝在空中漫卷缭乱,但却无法掩盖他锋利如刀的眉眼。

当他仰起头看向前方时,仿佛穿透了整个溶洞,直直看向虚空中的大道。

酆都之主上前一步,缓缓抬起手,指向天空。

“威天在下——”

在邺澧的声音响起时,天地静止了一瞬。

时间定格,空气停止流动,大道垂眼于此,鬼神埋骨之地的限制瞬间解开,接纳人间,重新并入天地。

“三十三天神在吾法之下,按行五岳,八海知闻,元始下降,真文诞敷……”①

整片大地都开始剧烈震动,黑暗的天幕中明明无雨,却隐隐有雷电贯穿于高远云层之后。

狂风从大地上剧烈吹拂,贯彻东西,笼罩南北,黑雾四合。

很多人在睡梦中被剧烈的摇晃惊醒,仓皇询问是否地震。

但更多道家玄门弟子,却慌忙穿衣起身,错愕的看向夜空中巨变的星象。

天师口中喃喃,手中掐算,眉头紧皱。

西南之地,李道长惊诧的仰头看向天空,不可置信的失声喊道:“大道,变了??”

“怎么可能!”

一切的改变都被掩盖在黑夜之中的震颤下。

大道温柔垂首,解开了自己的限制,任由来自酆都的力量接近虚空。

而在溶洞之中,邺澧依旧眉眼平静,低沉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在溶洞的石壁间反复回荡。

“吾使明即明,使暗即暗,使东即东,使西即西,使南即南,使北即北,天地鬼神从吾,不从吾者同尘立亡,江河日月山海星辰在吾掌中…… ”①

每一个音节散落在空气中,燕时洵都能够感受到大道的巨变。

天地之间,大道在急速虚弱下去,但同一时刻,另一道力量却迅速升腾而起,有力的撑过青天,不曾让乾坤阴阳有片刻紊乱。

那道力量的源头……

燕时洵缓缓看向身前的邺澧。

狂风缭乱了发丝,他看向邺澧的视线被切割成无数小块,眼眸酸涩。

那道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前,仿佛山岳般有力可靠,不曾动摇半分。

而在邺澧的手掌之下,金色的光芒大盛。

如同金乌坠地,轰然炸开。

“轰——!!!”

巨响之下,狂暴的力量向四周扩散。

狂风吹卷起邺澧的衣袍,怒吼般烈烈作响。

但邺澧的眉眼却连一丝动容也没有,骨节分明的手掌依旧平静压制着力量,没有让这巨大的光团脱离自己一秒。

而他缓缓转过身,另一只手掌慢慢展平,伸向身后的燕时洵。

“时洵。”

邺澧语调轻柔的呼唤着自己的爱人。

他专注的看着燕时洵,仿佛视野中不见天地,唯有燕时洵一人。

邺澧的眼眸中如春水波荡:“大道三千,青空九万里,千年万年不灭。然,大道孤寂。”

“我可有此幸,与你同行?”

燕时洵定定的看着那等待着自己握上去的手掌,然后,他笑着上前,将自己的手掌放在了邺澧的手中。

“可。”

“天地广袤,万古寂寥。但,你有我。”

“我这一路,也有你与我同行,便再无憾事。”

邺澧慢慢收紧了手掌,握住爱人的手,再不肯放开。

他看着燕时洵,良久,笑了起来。

“有你,是我之幸。”

言出法随。

在邺澧话音落下的瞬间,天地见证,鬼神突破了长久以来的桎梏,接纳了自己作为生人的岁月。

过去,现在,与未来交汇于一点之上。

鬼神登位大道,代替虚弱的大道,重新撑起了天地。

万物苍生似有所感,齐齐注目于江北。

——昔有战将,涉澧水而过,于邺地登位鬼神。

其名,邺澧。

而此刻,新的大道再次诞生于邺地。

只是,那大道将自己的一半,分给了自己的爱人。

在他们不曾松开的手掌中,铭刻着大道最终的真相。

——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