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长霁抿唇不解,太子这是什么意思?拉拢他还是打算将第一世干的事再来一次?
他可不信太子这么好心还记得自己所谓的救命之恩。
但刘贵妃的病说好就好了,还专程要去云禅寺住两日,怎么看都有猫腻,她莫不是想见许倚林吧?
就算刘贵妃没这个意思,但许倚林呢?
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能见到心上人,怕是绝对会想办法去见吧?难保到时候不会找到许倚林的把柄。
只有将许倚林和夏侯骞彻底解决了他才能安心,否则难保哪一天这两人不会又对他们兄弟两个下手。
想到这,景长霁深吸一口气:“臣子知道了。”
卫殷倒是不意外他这个决定,从先前出宫时对方提及许倚林和刘贵妃,卫殷就猜到他这个答案,所以消息递到面前时,他才没有让人给想办法推了。
卫殷:“既然没事了,过来陪本王下盘棋。”
景长霁这边还在想着事,乍然听到,一愣:“不是晚上吗?”
卫殷睨他一眼:“本王提前告诉了你这么一个重要的消息,不值得下一盘吗?”
景长霁:“……”就算他不说他明天也会被告诉的吧?
但这话他敢说吗?他不敢,左右每天本来也是要陪卫殷下棋的,早下晚下无所谓了。
只是下了一盘后又是一盘,直到晚上,景长霁提醒:“王爷,时辰不早了。”
卫殷正在兴头上:“不急,你接下来两天要去云禅寺,不能这时候下吗?”
景长霁想想算了,算是提前偿还了。
只是等第二天进了宫,景长霁听到一起去云禅寺的名单,卫殷赫然在列。
所以他昨晚上陪卫殷下了大半宿的棋压根没有所谓的补偿,只是例行履行昨晚上的约定是吧?
回想卫殷昨晚上的话,话里话外让他误会是偿还,但对方可一个字都没说自己不去,没说下了大半宿是提前还了的。
奸商!
景长霁领了旨出宫回王府收拾行囊。
这次要在云禅寺住两日,所以要带一些换洗衣物。
他还需要安排一番兄长这两日在王府的事宜,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要与卫殷同行。
许倚林和夏侯骞在暗处,难保夏侯骞还没放弃要兄长的命。
王府这边夏侯骞进不去,万一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待在卫殷身边是最安全的。
景长霁到了宫门口,外头已经备好依仗,除了随侍的宫婢以及近卫将士外,各种精致华丽的马车也赫然在列。
为首的年轻男子一身盔甲护身,骑在高头骏马上,垂着眼正朝这边看。
景长霁抬眼看去,对上太子沉沉的目光。
不知是日头太毒,还是太子的面色太过苍白,近乎透明。
景长霁挑眉,心情愉悦,看来自己猜得不错,上次寿宴遇刺,太子的确伤势不轻。
但为了不让外人看出,不仅瞒下来,还亲自护送自己父皇的贵妃,这要说太子有孝心呢?还是忍辱负重呢?
太子瞧见景长霁翻身下马,看着景长霁,却没开口。
景长霁上前行礼:“臣子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温和开口:“二公子是孤的救命恩人,不必如此客气。”
景长霁:他可半点没看出太子哪里真的将他当成恩人。
太子接下来一番关怀,话里话外对当初的救命之情记挂在心,让随行的武小将军多看景长霁一眼。
外界传闻不真啊,不都说太子不在意当初的事吗?如今看来不是挺重视?
看来太子还真是个重情义的,倒是不愧这些年在外的美名。
景长霁将旁人的目光收入眼底,他就说,感情在这里等他。
不仅能拉拢他,还能得到外人称颂,一举两得,妙啊!
太子客套过后,一锤定音:“这里离睿王府还有段距离,孤先送二公子回府,再一同回来。”
众人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虽说有距离,但随便派个人送不就行了?还专程送,是怕二公子如同先前大公子那般遇刺?
太子果然对救命恩人在意至极!
景长霁哪里能让太子如愿:“殿下的好意臣子心领了,只是……”他面上带着适时的为难,不知想到什么,耳根微红,“王爷还在府中等臣子,怕不太妥。”
众人一愣,骤然想起这位二公子与睿王的关系。
这可是睿王的人,虽说太子是好意,但毕竟这般示好会让睿王误会两人是不是有什么。
景长霁恰到好处的话把太子送一程的后路给断绝了。
太子若是再继续让人为难,就不是报恩,而是报仇了。
太子依然是温润儒雅的模样:“既是如此,孤只能下次。”
景长霁只是笑笑:下次?还是做梦更快。
太子一直等景长霁乘坐的马车离开,他才缓缓转身去看,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车身,一双凤眸底晦暗莫名,深邃黑沉。
景长霁回了王府先去见了兄长,安排妥当后拿了昨晚准备好的包袱去找卫殷。
马车已经备好,一共有三辆,一辆是卫殷日常出行的华丽马车,另外两辆里面放着的都是卫殷这两日的日常所需。
景长霁站在马车前,望着后面两辆满当当的行李,再看看自己手里孤零零的包袱,这一对比,怎么觉得自己这么惨?
这时为首的马车帷幕掀开,露出卫殷的面容:“还不上来?”
景长霁也没客气,还是待在卫殷马车里最安全,他也不敢客气,万一客套一句,卫殷这厮直接当真,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三辆只是主马车,管家侍卫侍从则是在另外的马车里,等与太子等人汇合,没多久,刘贵妃到了。
从宫里出来的马车更加华丽富丽堂皇,周围隔着层层的纱幔,愈发显得不同寻常。
景长霁好奇撩开窗棂竹帘一角去看,并未看到刘贵妃的真容,倒是看到一个意外的人。
是寻常白袍打扮的巫寂。
景长霁想想也理解,巫寂是国师,这次祭祖肯定是要巫寂坐镇。
成贤帝这么在意刘贵妃,提前让巫寂也一同前往,怕是顺便给刘贵妃求个平安。
景长霁看着巫寂时,他刚好看过来。
景长霁把竹帘掀开大半,朝巫寂无声挥手。
巫寂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朝他颌首示意,很快被人唤走,去了自己的马车。
景长霁直到看不到巫寂的身影才放下竹帘,刚坐好就看到一侧卫殷正面无表情看着他的模样。
景长霁吓一跳:“怎么了?”
卫殷收回视线,嗓音凉凉的,听不出情绪:“二公子倒是与国师熟悉。”
景长霁摸了摸鼻子,总不能说他们第一世就认识,自然熟了。
“国师一个人待在国师殿,难得遇到长得这么好看又性情好的,臣子自然是想结交当个朋友。”景长霁随意寻个理由回了。
卫殷古怪看他一眼:“好看?性情好?你确定?”
景长霁的视线落在卫殷那张好看的过分的脸上,当然这要看跟谁比,估计在这位主眼里,比不上他的,都不好看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不知道自己在这位眼里算不算好看?
应该是好看的吧?否则这位主也不会让自己假扮被他看上。
景长霁怕惹怒卫殷,干脆笑笑没回答: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谁知卫殷更气了,接下来一路上都没理景长霁。
直到两个时辰后马车到了云禅寺外。
等景长霁下马车时刘贵妃等人已经先一步被侍从抬着轿子上了山。
卫殷下了马车后,管家也让人早就备好了轿子。
两个轿子,一前一后摆着,让景长霁倒是意外,他还以为卫殷生气会让自己直接走上山。
还是说这是先前的安排?那卫殷会不会一气人,让人直接撤了?
卫殷像是压根没看到管家私自的安排,先上了前头的轿子,很快八个侍从稳稳抬着轿子先行一步。
景长霁摸了摸鼻子走向自己的轿子,只是要上轿子前,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身上,他精准看去,对上后面一行侍从里,霍锦州正穿着侍从的服侍幽怨看着他。
景长霁意外太子竟然把这位主角受给弄到侍从位置上了,但跟他有什么关系?
景长霁只淡淡看了霍锦州一眼,仿佛压根没认出他,直接上了轿子。
气得霍锦州胸膛起伏着:他得意什么?更气的是对方是不是压根没认出他?
要不是景长霁戳穿这一切,他如果还是太子的恩人,怎么可能受到如此待遇?
霍锦州还记得先前终于找到机会向太子邀功,谁知太子只是继续留他在东宫,却将他的位置贬到了侍从。
他这次要跟着,只能以侍从的身份。
明明他这么厉害,帮太子打理产业,就算混也是个幕僚吧?却成了伺候人的。
好在伺候的是太子,他只能忍了。
景长霁才不管霍锦州如何,这辈子如果太子当不成皇帝,霍锦州更加落不得好,两人没了自己当初的恩情导致的羁绊,看看他们能走到何种程度。
卫殷身为小皇叔,被安排在云禅寺后院的东院,太子在西院,国师住在北院。
刘贵妃身份特殊,是单独住了最里侧的院子,隔了一大片竹林。
至于其他人都被安排在了客房。
景长霁被安排在卫殷东院的偏房,与卫殷住的主厢房一前一后背对背,四周则是有回廊连着,因为是山顶,景色颇为雅致。
景长霁刚把东西放下推开窗棂欣赏窗外的风景,管家就找来说卫殷让他过去一趟。
景长霁的表情顿时有些古怪:卫殷不会大白天就让他陪他下棋吧?
好在等景长霁过去发现卫殷没有摆棋枰才松口气,垂着眼:“王爷。”
卫殷掀了掀眼皮,只翻了一页矮几上的书卷:“把门关上。”
景长霁挑眉,可还是老老实实去把门关了。
等关完才意识到,这样一来,房间里不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大白天关门,窗棂也不开,两人又有这样那样的传闻,要是再待上久一点,旁人是不是会脑补什么?
景长霁挪到桌前:“王爷,清修之地,要是外人误会了,是不是不太好?”
卫殷疑惑看他一眼,等对上景长霁饱含深意的目光,意识到什么,气笑了:“本王让你来翻书,你当什么?”
景长霁耳根一热:“……”这让他怎么接?
卫殷:“还是说,二公子其实期待着外界这么传?”
景长霁连忙道:“没有的事。”
卫殷重新低下头:“你要是不愿就把门打开。”
景长霁原本刚想应答,目光落在卫殷依然披着的披风上一愣,意识到这位主是个畏寒的,山上本就冷一些,他顿时生出愧疚:“不必了,臣子觉得这山上有点冷,关上门暖和。”
“这会儿不嫌被人误会了?”卫殷轻哼一声。
景长霁:“嘴长在别人身上,只要臣子与王爷清清白白问心无愧不就行了?”
只是这话说完,景长霁不知道又哪句话不对了,卫殷只单手撑着脑子懒洋洋的不理人了。
景长霁却落得自在,旁边放着一桌子各式各样的点心,他只需要等卫殷抬眼看他时翻一页书,其余时间能随意吃喝。
只是景长霁这边正吃得尽兴,管家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王爷,太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