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村的所有基础设施都聚集在村头, 卫生所挨着理发店,理发店挨着棋牌室,棋牌室挨着五金店。
每个店门前都卧着一只看门的老黄狗, 匾牌上歪歪扭扭的手写字仿佛回到上个世纪, 和外面高速发展的城市完全割裂。
正是上午,日光偏东,柔和的落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
薄浔推着俞烬缓缓走到的村头时, 正好撞上几个刚从小卖铺买了棒冰的小孩子。
“对不起!”其中有个小朋友跑的急,差点撞到俞烬的轮椅。
不过还好小朋友反应快,即将撞到的时候自己先往旁边一歪,整个人仰面摔在地上,手里新买的棒冰高高举起, 一点都没受损。
一骨碌爬起来,冲俞烬和薄浔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继续和伙伴们玩追逐战去了。
俞烬回头看了一眼跑跑跳跳的小朋友们, “你们这里的人似乎对轮椅接受度很高,并不会投以惊奇的目光。”
“当然了,村里老龄化严重,谁家没个坐轮椅的老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待会儿去棋牌室你就知道了, 多的是坐着轮椅拄着拐杖也要来搓麻将的。”
薄浔推着俞烬一路到了村头的棋牌室。
他眼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头发花白的熟悉身影。
“小浔!”薄浔还没开口,只见苍老的身影转过来,朝他挥了挥手。
棋牌室里烟熏缭绕, 还有淡淡的酒气。
“薄国庆, 你这大孙儿长得挺壮实啊。”
“多少年没回来了。”
“不是都说当时他拿着刀——”
其中一个牌友还没说完, 薄浔还没出言反驳, 只见薄国庆用凶狠的目光瞪了回去。
牌友立刻闭嘴。
“乱说烂嘴,明儿个我生日,来了先自罚三杯,不然不准吃席。”
“好好好,罚罚罚。”其中一个老头气愤的说完,歪嘴吊着烟,把麻将洗得哗啦啦作响。
“小浔,爷爷打完这把啊,打完这把就走。”
俞烬坐在轮椅上,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薄国庆摸到的牌。
他仗着自己是外乡人,没存在感,大大方方打开手机屏幕的涂鸦板,画了两笔,放在腿上屏幕微微倾斜对着薄国庆。
手机是防窥膜,其他牌友看不见。
一局麻将进展很快。
越是往后,薄国庆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苍老的皱纹挤在一起,随着肌肉一起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