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短促的提示音响起,电话挂断了。
宁深握紧手机,怔怔地望了几秒屏幕,才将它按熄。
昨天他和同事一起带队,领着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去近郊的植物种植基地秋游,结束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殷律潇的电话。虽然这通电话最后又是因为殷律潇耍脾气中途挂断的,算起来两人一共也没说几句话,但宁深就是有一种预感,觉得殷律潇不会无缘无故地忽然来问祝娟的事情,所以晚上他又给夏珺言打了电话,然而却没有人接。
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夏珺言只要人是清醒着的就随时处在待机状态,他迟迟不接电话一般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正在手术或是抢救中;第二,在陪男朋友。
之所以用“陪”这个字,是因为宁深不太愿意去想夏珺言具体在同那两个人做什么。
明明离夏珺言和殷律潇开始交往已经好几年了,可他却始终无法习惯,一想到他打去电话的时候,夏珺言大概正在被别的男人占有,宁深就忍不住开始痛恨那个把夏珺言从身边推开的自己。
可事到如今,已经覆水难收,说到底还是他自作自受。
宁深松开紧握的拳,望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后留下的凹陷痕迹,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的确是个自私又贪婪的人,一边疲于照顾夏珺言异于常人的缺陷性格将人推开,一边又想继续霸占着夏珺言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位置,不愿从夏珺言的人生中退场。拖了这么多年迟迟不向夏珺言剖白心迹是因为不愿与他人分享恋人,也怕自己勉强接受之后,丑恶的嫉妒心会将夏珺言灼伤。到头来,就搞成了这么一个鬼样子。
真是可笑啊……
宁深站在过街通道的出口,穿堂风迎面而过,吹得他稍微冷静了几分。他拾阶而上,朝地铁站的入口走去。
从这一站往芙江对岸的方向坐,坐十五站路,再转乘公交坐两站,就是芙城综合精神病院。今天是周日,前往院区探望病人的家属不少,公交车里的座位全部坐满了。宁深坐在最后一排,本想在车上略作休憩,但车开得实在太颠了,很快他就又睁开了眼。
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太太,头发花白,戴着一副镜片很厚的老花镜,脚边放着一只藤条编就的篮子,里头装着的似乎是一些吃食。
“小伙子,你去看谁啊?”她问。
宁深答道:“我替朋友来看看他的母亲。”
“这倒是稀奇。”老太太和蔼地笑了一下,“你朋友是在外地工作,不方便来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