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歃血刀扛在肩头,破布麻衣随风起舞。
血色的天也不安起来,一只头生独角,背生鳍的怪物重重地踩地,一脚下去,地动山摇。
狂风卷过白如意的头发,把她一头乌发吹得铮铮作响。
她哈哈大笑,掂起歃血就向那魔物冲了过去。
那魔物丝毫不惧,尥开蹶子就向白如意冲来,白如意几刀劈砍,被那魔物灵活的独角挡下,耳边响起刺耳的金属摩擦音,两个人瞬间过了几招又分开。
白如意嘴角扯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体内杀意功法凝聚起杀气灌注在歃血刀内,刀片出现一抹不详的红光,她扭扭脖子,脚在地下站稳,双手握住白骨刀柄,一往无前的辟出一刀!
刀光快如奔雷,急入闪电,直直地劈到那魔物身上,魔物发出一声变形的惨叫,身上被辟出一道冒血的伤口。
他独角两旁的眼睛似乎滴出血来,喷出粗气,身上闪过一抹暗光,伤口还在却不再滴血了,它刨了两下地面,又向白如意冲过来。
白如意却站直身子,不再那么慎重,连刀都握在单手里旋转几圈。
还以为是个大家伙,没想到却是个乱闯进来的小家伙。
她望了一眼血色的天,砸吧了一下嘴,不知道小月亮那边什么情况了。
只是跟在她身边一会,她好像就无法再忍受这单调枯寂的生活。
好像是跟她在一起会比较热闹一些。
魔物冲过来,带起的飓风卷起白如意的头发,她跟魔物擦肩而过,只是一刀毫无花哨地捅进魔物的身体,就直接破了他的皮,从柔软地腹部直接捅穿了他的脏器,被杀气加长的刀尖从魔物的脊背透出一点寒光。
白如意从魔物腹部钻出,嫌弃地推开还保持生前姿势的魔物,看着这魔物一声油光水滑的黑皮,想着是该给自己做件衣服了。
她吭哧吭哧地剥下一张完整的皮,先在脑海里学着如何炼制法衣,一道杀气打过,那张皮被点燃,现在就剩下做何种样式的法衣,突然脑海里就窜过秦月明穿得衣服样式,白如意在火中勾勒其形,一件黑红法衣诞生。
黑色的布,红色镶边闪过暗光,白如意满意点头。
虽然衣服看着简单,但她总算有一件干净完整的衣裳了,迫不及待地换上,白如意这才发现袖子长了,衣摆也逶迤在地,原来她刚想着秦月明,竟然完全是按照秦月明的身形做得法衣。
呲呲牙,白如意这才觉察,秦月明竟然比她高了那么多,简直是不可思议!
可能是几次见面她不是钻在她的影子中,就是飘在她的身旁完全没感觉到她的身高,这下法衣一出,才发现两人的身高差距。
她应该才到秦月明的胸口,心里想着,神识飘过,法衣瞬间按照心意缩短成她身形的大小,白如意喟叹口气有些不服,又想她一定是还没长个,将来一定能长过某人的!
一脚蹬掉草鞋,白如意光着脚跑过去把那魔物的独角掰了一下,没掰断,只好又拿出歃血砍断独角,那独角还挺结实,砍了十几下才断。
抱着比她腿还长的角,白如意满意地点头。
能跟她歃血刀过了这么几招还不断的,应该是个好材料,她又燃起灵火,把独角在火上烤着,那独角的确难弄,烧了好一会才融化成液体,慢慢勾勒成一双女靴。
白如意穿上靴子,来回走了几步,这才满意地扛起歃血大刀继续前进。
就是为了和某人快点见面,她都要努力出去了。
至于出去以后的事,白如意倒没有想过,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这边白如意努力积攒杀意,扛起歃血刀挑着自己看到的软柿子捏,杀得流血漂橹,那边秦月明却遇到了个麻烦事。
她是上来了,也确认了这里就是魔窟的阵眼,但发出信号却久不见来人,元婴真人张丰然也没有传递信号。
这里异常诡异,土地踩上去似有呼吸,偶尔还会流出鲜红的血液。
村落里秦月明脚吸在地上,颠倒着逛了一圈,所有人都死了,死像异常凄惨。
她放出的信号弹久久没有回应,最后又回到了那颗大柳树下。
这里只有那颗柳树的世界是正着。
她走向柳树根,顺着攀爬而上,根须密集,没有活物,直到她辛苦爬上去才看到了一个鲜红法阵,阵前有三具枯骨,秦月明辨别了一下,两具凡人尸骨,应该是少年人,一具魔修尸体,丹田内还残存魔气,身体鲜活如生,一条红绸法器落在地上,元神却无。
她又看向那柳树前的大阵,阵眼就是这颗柳树,应该有什么东西激活了大阵,法阵中还残留血气。
她细细打量,实在是没看出这是一个什么阵,又看久不见元婴真人联系,想了想又拿出一只传讯纸鹤,却没想到那只传讯纸鹤竟然又飞了回来,落到她的手上。
秦月明茫然了片刻,这才想到难道她被困在这里了?
天还是红的,白如意伸出舌头,舔去嘴角的伤。
刚才她被偷袭,五道爪印抓破了她的脸,留下了很深的伤口,幸亏她及时后仰,才没让这魔物掏出了她的脑子。
她站在成堆魔物造就的尸体山上,歃血刀插在一只魔物的脑袋里,盘腿坐下,金丹缓缓流淌出血色杀气,她脸上的伤慢慢愈合,白如意心里痒痒,又灵魂出窍去找秦月明,就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只纸鹤眼神茫然。
虽然嘴角依旧紧抿着,眼眸微垂向下,身形玉立,但白如意还是看出了她的茫然。
她轻笑出声,秦月明又听到了清甜的笑声。
她警惕得握住止戈剑,第二次问出“你是谁?”
白如意神魄盘旋两下故意不现出形来落到她影子里,这次秦月明的影子是站在身前的,她从秦月明的影子里站立起来,就好像她自己的影子活了,故意逗弄秦月明道:“我是你的影子呀~”
少女的声音清甜,像天枢门山上炼气期弟子在暑热的午后被分到的冰盘。
鲜甜多汁又解暑,但秦月明眉头却微拧着。
她不解听到这声音的兀然心动,也不懂自己为何对她如此期待。
她好像千年没有变化过的磐石,却在听到她声音的那刻,忍不住铁树开花,孔雀开屏,想翘起尾巴。
但秦月明只是拧着眉,手紧紧握住止戈,“我不信。”
肩膀好像被人轻微碰触,那力量柔柔的抚过,又转移到她的胸口,秦月明当即脸微红,向后退了一步,冷斥道:“无礼!”
白如意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睛,她抬起手正放在头顶,比划着她与秦月明的身高距离,她果然没有料错,才到人家的胸口。
她丧气地耸肩,看她离她一步远,又往前站了一步。
秦月明眼睛染上水色,凉薄的眼里透出动人的美丽,她低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白如意苦恼地揪了一下头发,她就是想来看看她。
秦月明眼睛盯住身前的位置,恍似那里有人的样子认真道:“你究竟是何物?为什么要接近我?把我关在这里是想干什么?”
关?白如意不解地晃晃脑袋,终于出声:“我没有关你。”
秦月明抿紧了唇,眼神透出不信的光,她低低下巴,那是一个不信任的姿态,全身肌肉紧绷,手握住止戈剑,手指也绷得死紧,指尖都因她的动作透出一层浅白。
“究竟要怎样你才能放我出去?”她清雅的声音含着一丝冷冽,好听的似滚珠落玉盘。
白如意看着她这幅警惕的样子,宛如落在蛛网折翼的蝴蝶,凄清而美丽,她舔了舔唇,声音忽而沙哑。
“怎样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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