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声音中,我能感觉到她和我不一样。她能感觉到心痛的感觉,知道我本应该心疼到连话语都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此时此刻的她,就是此时此刻的我。
然而,激动的话语,被式的冰冷所打断。如同篝火上的火焰,被暴风雪所熄灭。
“我知道,如果没有她的话,或许秋奈你早就死掉了。又或许就像她所经历的那样,在第一次见面就以厮杀告终,然后再一次相见的时候被我用匕首贯穿心脏。但是……但是这不是她折磨你的理由。当转折点来临之后,就不应该再继续尝试了……实际上,我从来都没有追究她的过去,我只是想让她停下来。你是我最重要的妻子,如果她停不下来的话,我只能用我自己的力量,让她停下来……哪怕要杀了她。”
明明,我的心已经平静到了式说任何话,都不会有波澜才对的。
可我的身体依然忍不住反驳式的话语。
“式……你一共做了三场梦吧?”
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这错愕就溶解于冷酷之中。
似乎她并不止做了三场,而是更多。可剩余的梦我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错,我做了三场梦,关于你的梦。”
“那你肯定还记得,第二场梦是什么吧?没有我的介入,她已经成了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哭泣,只会轻声呼喊着‘痛’的人偶。让这人偶唯一脱离痛苦的方法,只有一个,而那场梦里的大圆的式,也确实是那么做的。”
唯一的方法,就是切开佐久间秋奈所有的死线,将其肉体分解为最基本的分子。
没有了灵魂,没有了稳定的结构,佐久间秋奈就不再会重生,永远地消亡。
式的脸庞微微发白。
那场梦就像一把刀子,在她柔软的内心刻出佐久间秋奈死去的画面,每当挥舞起匕首时,每当内心不安时,那副画面就会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隐隐作痛。而她现在所持有的、仿佛黑洞一般的湮灭魔眼,就是拜那场梦所赐。
“那是我自己的错误,我不会否认。”她的声音出现了一丝的颤抖。
“即使如此,你还是不能理解我吗?”我追问着她。
“在你停止伤害秋奈之前,我无论如何都不去理解你的。如果理解,就意味着违背我曾经立下的誓言——我会杀死任何一个伤害秋奈的存在,无论它是什么。”
“如果……我非要继下去呢?”
“就像我刚刚说的……我会杀了你。”
我轻笑着,早已经习惯了被式这样对待。毕竟,此时此刻还是幽灵的我,正是被式杀死的。第一次将要被被杀的时候是恐惧,第二次的时候是绝望,如今的第三次就是宁静。宁静得就像死亡一样,就像“无”一样,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有。
“那就来吧,式!来杀死我吧!来终结涅槃明奈的宿命吧!”
满地的猩红蔷薇缓缓凋零,随着只有我才能感受到的悲凉之风,如同蝴蝶一般漫天飞舞。
式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弦,蓄势待发,魔眼死死地锁定着我的心脏。
然而,另一个我却飞速奔跑着。她张开手臂,充当一个人肉做成的盾牌,来到我的身前,挡在我和式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