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免有些庆幸,还好肯尼斯早早对我打了电话。如果稍微晚了一点,谁也不知道这个妖尼会对式说出怎样的妖言,让式陷入更深的迷茫与自我怀疑之中。仅凭她敢对式施加影响这一点,她无论死多少次都不足为惜。
“杀生院祈荒,我知道你。”
“您知道我?知道多少?”
“从你小时候所在的那个狗屁不通的邪教,到你将来想要做什么,我都清楚得很。你是个无可救药、坏到极点的女人。让你活着本身就一种错误,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如此。”
妖尼平淡地笑着,如果不是她身上的气质太过于污浊,我恐怕都以为她是女相法身的观世音大士降临人间了呢!
“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世间万物皆是化相,真非真,假非假,唯有心中的快乐推至极限,方得极乐。然而,众生皆苦,唯有排除苦难,只余快乐,才可超度万物。但我的道路如此,前景可待,未来可期,要么我倒在道路上,要么我抵达终点,予万物以度化,予世界以救赎。我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错,更不觉得那样的世界是丑陋的——一个只有快乐存在的世界,又怎么会滋生出丑陋的厌恶感呢?”
“……杀生院祈荒,我确定了,你已经无可救药了。”
“大志之人与疯癫之人本就是一体两面,区别在于大志之人可以实现自己期望的目标,疯癫之人则总是在臆想却又什么都不做。佛陀以身饲鹰之时,又有多少人觉得他疯掉了呢?”
歪理,全是歪理,还是邪教专用的歪理。
佛陀从来不自己改变人类,而是引导人类改变自己。强加的善意本就等于恶意,强行的善举本就是一种伤害。杀生院祈荒说得这么美好,实际上却是把全人类改造成只服从于欲望、或者只服从于她自己意志的傀儡。
再看杀生院祈荒那俨然一副邪教头子的恶心模样,酝酿在心中很久的话,此时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本来我打算还想和你说点什么,但是现在应该没有这个必要了。说得越多,式越是容易被你影响,把你的想法当做自己的想法。”
“所以,你要杀掉我吗?此身仅是虚影,我的真身还在别处。杀戮与战斗都是无意义的。事实上,两仪式小姐就想杀掉我,只不过她的杀意基于恐惧,而您的杀意基于否认。”
我当然知道她是假的。
式是最强的,而她这样的邪教头子都惜命得很,不可能亲自来见式。
所以,我从自己的业力中分离出了自己的手枪,枪口直指杀生院的额头。
我不知道她的本体在哪里,但只要让我知道了她不是本体,这次攻击就一定能影响能对她的本体奏效。这就是业力的力量,只需要有业因,业果自然而然即可产生,完全不讲道理。
“这是……!”
看着手枪上缠绕着着的业力,感受着性命遭遇威胁而本能产生的恐惧,杀生院已经维持不住了她的风度,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此时此刻的我。
如果她是他化自在天之主魔罗,那我就是大愿地藏菩萨与阎摩的集合体。或许在力量上来说,她更强一些。但是只要敢进入这被因果纠缠着的人间(地狱),她就不可能不受我的影响。
即使我这一枪可能没办法干掉她的本体,但是让她痛苦难受一段时间还是能做到的。
说来也真是讽刺,一个试图只保留快乐的恶魔,却在将来的几年里只能被动地承受肉体与灵魂上疼痛,在我看来是对她那些妖言的最有力的会籍了。
在面对肉体上的疼痛时会是怎样的反应?即使我肯定看不到,我也很期待杀生院那张被业力扭曲的脸……不过,只是看着现在杀生院那张失态的脸,其实我就已经满足。
可惜,这样的脸看不了多久,我马上就要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