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把我当成母亲的替代品,先生。”她冷冰冰的说,“我们一点都不像。”
“抱歉小姐,希望你能给我一些调整心态的时间。”唐璜擦了擦眼角说,“请原谅我可耻的软弱。”
“有些软弱并不可耻,”黎塞留轻轻摇了摇头,她金色的长发随之晃动,“如果你在见到母亲后没有丝毫的动摇,我会毫无犹豫的驱逐你,并且永不会邀请你做客府上。”
“玛蒂尔达有个好女儿,”唐璜说,“而且你说得对,你和你母亲一点都不像。”
“从小时候开始,母亲就和我讲述你。”黎塞留轻声说,“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你是故事里的主角,而当我明白事理之后,你变成了母亲一生的情人。你不在这里,但你无处不在。母亲的一言一行都在刻意追逐着你,仿佛被你环抱着。
所以,除了母亲之外我是全法国最想见你的人,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物影响了母亲的一生。而结果,好吧,我不对母亲的情意多做评价,毕竟是已经过去的事情。”
“这还真是心情复杂。”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甚至还有点想谢谢你。若不是你给予母亲信念,说不定她一个弱女子活不过那个频繁动荡的年代,也就不会有我。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别的男人占据我母亲的心,总感觉我的父亲很可怜。”
“今天我们一起向过去告别,你大可以放心,小姐,这段故事会再有后续了。”唐璜说,“所以,接下来是黎塞留公爵与劳恩堡公爵,波拿巴家族与哈布斯堡家族之间的对话,对吗?”
“没错,是关乎欧洲形势的对话,”黎塞留的目光沉了下来,“是和平还是战争,今晚我就能得出大致的答案。”
第七十一章 黎塞留的娇羞
唐璜觉得,当黎塞留代表她自己的时候,她是严肃的骑士,而当她代表祖国的时候,她就变成了红衣主教。
水晶吊灯洒下的光芒把房间点亮,长餐桌让黎塞留与唐璜相隔遥远,他无法捕捉黎塞留面部的细节但是黎塞留却可以捕捉他的,因为对方是船精,比人类视力要好得多。
饭菜很可口,但谁都没把注意力放在饭菜上。待喝完饭后的饮料后黎塞留她又戴上白手套,伸出食指点在自己胸口,下一秒,她就换上了近卫掷弹骑兵的服装,国旗色的双排扣军服紧紧箍住了她的身体。
“这是涉及到整个欧洲局势的重要交谈,首先我能够代表法国,加布里埃尔先生,你能代表奥地利吗?”
“我的第一个任期是从1863年到1866年,至少在这段时间内我能够代表奥地利。而且容我质疑,贵国皇帝以玩弄权术和反复无常著称,他在克里米亚战争之前拉拢我国,却在1859年选择为撒丁王国出头,背叛了我们的友谊。身为臣子,你能够影响贵国皇帝的意志吗?”
从后世来看,拿破仑三世选择帮助撒丁王国和奥地利开战绝对是一件蠢事,虽然法国从中得到了尼斯与萨伏伊,然而一个统一的意大利并不符合法国的利益,让奥地利在联手法国对抗普鲁士的问题上也心存疑虑。而这次扩张更招来了英国人的防备,使得他们在普法战争中该制衡哪一边心存忧虑。
身为优秀的政治家,黎塞留一直致力于让意大利和大德意志地区保持分裂的状态,所以她对皇帝的政策颇有微词。但是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而且当着外国人的面也不能说自己顶头上司犯了错,于是她充分发挥洗煤球的技巧——顾左右而言他。
“国家利益永远比道德立场更为优先,”她说,“在国家事务上,强权即真理。”
“第一代黎塞留公爵的名言,他用一生在实践自己的言论。”唐璜轻轻鼓掌,“只不过,那位伟大的红衣主教用他八爪蜘蛛一样的手段打破了哈布斯堡家族在欧陆的霸权,让德意志地区陷入了两百年的分裂,而现在,法国人又在间接的帮助德意志人统一。
黎塞留小姐,你觉得普鲁士人会感谢你们吗?不,他们只会攻入巴黎,在凡尔赛的镜宫宣告一个新国家的成立,逼迫你们割让阿尔萨斯与洛林,并赔偿五十亿法郎的巨款。而后,这份仇恨会在利益的催动下引发一次世界大战,绞肉机般的战场将流尽法国之血。你们唯一的机会就是现在,法国与奥地利携手并肩,把破坏欧洲秩序的苗头摁死在崛起阶段。”
“你在危言耸听,加布里埃尔先生。”黎塞留淡淡的说,“普鲁士正在崛起,但还达不到你说的程度,法国有能力歼灭任何威胁到自己的存在。”
“是我在危言耸听,还是你不愿意面对现实?衡量一个国家强大与否的两个标准:钢与血,法国现在仍然占优,但是未来几年呢?无论是人口增长的速度和工业化的速度普鲁士都要优于法国,二者在一步步接近。你觉得法国的优势还能再维持几年?”
黎塞留沉默了一下,她不觉得普鲁士有能力和法国抗衡,但它会妨碍法国在尼德兰和莱茵河西岸地区的扩张。而且就算唐璜说的是真的,她也不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走,如果法奥非要合作,她也要争取为法国谋得最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