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一会儿,两个女孩并排躺在一张床上,被子胡乱盖着,露出不安分的脚丫。索拉卡感觉很困了,在临睡之前她问了巴麻美最后一个问题:“自始至终,你都没有担心过你的唐璜先生吗?”
“唐璜先生看起来不靠谱,但我感觉他总能逢凶化吉。而且啊,他这个人坏心眼,人家担心的时候他反而会觉得有趣,于是欺负或者捉弄过来.....”
在巴麻美温柔的叙述里,索拉卡睡着了。
唐璜也很担心他的失踪会给闯入他生活的女孩们带来哪些负面影响,但因为搂着自己手臂像小猫一样蜷缩着身体的栗发少女,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自己身上。
实际上,玛蒂尔达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甚至连某些积攒的东西都好好的用各种方法处理过了,听起来很香艳,唐璜也的确爽到,但少女带给他的更多是寒意。她为唐璜做这些事情并不是有多喜欢他,而是抱着兴致勃勃的表情,好像只是在补偿过去的遗憾,把以前没做过的事都尝试一遍。
但她的笑容实在太冰冷了,唐璜觉得那双眸子里虽然映出了自己的模样,却没有任何喜悦的成分可言。她虽说自称“爱着你哟”,但她的爱和唐璜理解的爱完全不是一回事——玛蒂尔达的爱是生死相搏,直到一方把另一方彻底踩在脚下,这时候伤横累累的胜利者才会停下,给予踩在脚下的失败者些许温情。
现在,玛蒂尔达把自己当成了胜利者,她为唐璜戴上写着她名字的项圈是为了展示自己支配与优势的地位,她无微不至的照料唐璜是因为怜悯,她对唐璜的侍奉,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则是这个女人性格里复杂的一面——她也渴望着被心爱的男人支配。
当唐璜亲近她的时候,她就会回以尖锐的嘲讽与蔑视,把唐璜当成垃圾;当唐璜远离她的时候,她又会匍匐在唐璜的脚边,百般怜爱的诉说她对唐璜的感情,恳求他做自己的主人,甚至戴上项圈,把自己项圈与唐璜项圈上的锁链连在一起,似乎永不分离。
这是迄今为止唐璜遇到的最古怪的女人,他吃不准对方到底闹哪样。当他结合黎塞留曾对他说过的只言片语,试图从玛蒂尔达那里得知自己的过去时,对方的反应十分冷淡,反而让他充满了追溯的热情。
今天也是如此,他尝试用绝食的方式逼迫玛蒂尔达做出妥协,后者拿着勺子在“啊”了几下无果后,仿佛对喂食play失去了兴趣,把她自己花费了几个小时烹制的精美菜肴倒进垃圾桶里。
“为什么?”唐璜眼神复杂的开口,“你提前两天查阅菜谱,又花了一天时间搜集材料和试做,今天又忙活了几个小时出来成品。就算我不吃,为什么你能带着轻松的表情毁掉你自己的努力?”
“你觉得对于人生经历过数次变故的人来说,有什么东西还能让她在乎吗?”玛蒂尔达的眼瞳里藏着阴翳,“唐璜,你现在顶着一副普通人的脸真是让人恶心。想知道你的过去,好啊,我全都告诉你。
你曾化名于连·索莱尔来到巴黎,经过别人的推荐来到我家做事。最初我很讨厌你,你也很讨厌我,不过一次舞会,两个叛逆的年轻人在交谈之后发现了彼此的闪光点,然后慢慢坠入爱河.....只是我以为如此。在我用假怀孕的方法逼迫父亲同意你和我结婚的时候,我却看到你杀了我父亲。
我大概已经坏掉了,在心中升起巨大仇恨的同时,竟然也无可救药的迷恋你,因为你是如此强大。后来,我继承家业调查这件事后,才明白你是在复仇,因为父亲把你当成弃子去完成自杀性的任务,而你逃得生天后回来报复。
这一切情感上合情合理,复仇是正当而神圣的行为。所以,仇恨慢慢淡去,我对你的爱恋随着时间变得更加醇厚。之后,我和一个糟老头结了婚,他实在是令人恶心,因为他是个同性恋,整天在男人堆里混。”
“但是你有一个女儿......”唐璜的声音带着颤抖,“如果你的丈夫没有碰你......”
“没错哦,你猜的不错,感谢万能的魔法,让女人的生育变得不完全依靠男人,仅仅是男人的头发与些许身体组织,都能提取出很多有用的信息。”
玛蒂尔达笑容里的恶意汇聚,“从本质上而言,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呢。亲爱的唐璜,和自己的女儿谈情说爱的感觉怎么样?你们做到了哪一步,该不会已经上过床了吧,这简直是如同俄狄浦斯一般的悲喜剧呢。”
黎塞留是我的......女儿?玛蒂尔达后面的话唐璜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的胸口像是被攻城锤砸了一下闷痛起来,从胃部泛起的凉意逆流而上涌进喉咙里,化为呕吐的感觉。带着最后的希望,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如何能证明你说的话?”
一个古朴的笔记本击碎了唐璜所有的侥幸,现实沉重的摆在他面前,黎塞留,那个迷人的金发姑娘的制造过程出来在笔记本上完整详细的呈现出来。悲凉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在玛蒂尔达饶有兴趣的等待着男人痛哭流涕的时候,他却抬起头来,面容恢复了镇定。
“有个问题,”唐璜说道:“芙兰确实是被你制造出来的,但是,你始终没有说过是谁孕育了这个女孩,你用我的信息做了什么,这两件事之间你并没有明确的逻辑词汇联系起来,‘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看起来像是在说某个事实,但这种含混的说法有很多种解释。玛蒂尔达,你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这种敏锐的感觉,是你回来了于连?你终于不再扮演普通人的角色,而选择正面回应我了吗?”
玛蒂尔达没理会唐璜的疑惑,她双手细细抚摸唐璜的脸颊,眉眼、鼻梁、嘴唇,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她密集的睫毛因欢喜而抖动着,眼神分外狂热。
“对不起,我不是你的于连。”
唐璜冷淡的声音浇灭了玛蒂尔达的热情,她的狂热变成了空洞,脸上残留的红晕让她多了狂气的感觉。
“我啊,在后面有过一次相遇,在我走过半生的时候,归来的你如同少年一样。你看到我的时候那么惊讶,愧疚,以及悲伤,让我也忍不住悲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