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晓之车

杜威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的卷轴板，偶尔偷偷去瞄坐在他身边的女孩，女孩的金发饱满，仿佛蓄着阳光，浅色的阴影涂抹在女孩的眉眼中，鼻翼上，又圆润的融入下巴深色的阴影里。

似乎是注意到杜威的视线，女孩回过头来，某一个瞬间杜威以为一条龙在看她，金色的竖瞳里填充着满满的威严。看杜威受到惊吓的表情，女孩低垂眼眸，再看杜威时已经是人类眼瞳的形状，那种不可直视的气势消失了。

“抱歉，我现在还没法很好的控制法芙娜之力。”

“没什么。”杜威摇了摇头。

选召者打量着女孩，那双明亮的眼睛正以担忧的神情看着他，其实没什么可担忧的，他只是想看看女孩。于是杜威的目光从女孩的眼睛下滑，路过殷红的嘴唇，路过下巴与脖颈，路过毛衣包裹圆润曲线。在黑色短裙之下，裤袜把女孩大腿的形状展示给杜威。

“我这一套搭配有哪里不对吗？”女孩轻声问。

“没有，很漂亮。”杜威摇了摇头，“让娜小姐真的很爱穿裤子呢。”

“活动很方便，在打仗的时候，如果穿着轻飘飘的裙子会被人轻视，在许多士兵和军官们眼里，女人不属于战争，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穿着男装打仗。”让娜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在被勃艮第人俘虏之后，我还发现了穿裤子的另一个好处，那就是防止我受到男人的侵害。其实勃艮第还好，英国人恨透了我，他们想要侮辱我的清白，好把我定罪为魔女活活烧死。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大概就要在他们的严刑逼供下承认不属于我的罪行，变成一只奥尔良烤鸡，所以谢谢你，杜威，我一直对这件事心存感激。”

“即便没有我，你体内的法芙娜足以让你脱困。”

“但那也等同于坐实了英国人对我魔女的指控，而且我无法忘记你为我砍掉了自己的手臂那一幕。你是来自和平年代的人，对自己的残忍来自于高尚的品质，而且在我看来，即便在你的世界，这种品质也是罕见的。”

杜威被让娜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原本是一名普通人，因职业为女武神的妹妹持有的技能，让他强行就职勇者候补，拉入了名为竞技场的光怪陆离的世界，像他这样的玩家被称为选召者，以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副本来获得上进的资本。

前不久，他和队员们组成了一支小队进入副本世界，去夺取那个世界的宝物“莱茵的黄金”，阴差阳错之下，杜威发现他要拯救的奥尔良少女让娜与副本世界的最终BOSS邪龙法芙娜是一个人。

在队员们的支援下，他击败了邪龙法芙娜，让奥尔良少女赢回了身体的主导权。不过在这时候，关押让娜的英国人追了上来，启动了让娜身上锁定空间的法术。

为此，杜威砍掉了自己的一只手臂，代替让娜承受法术的效果，自己用仅存的右臂提着她一起脱离了副本世界，回到竞技场。

在竞技场的家里，他的队员之一吸血鬼安娜为他施展了断肢重生的法术，让娜一直紧握着他的手祈祷，直到男人在昏昏沉沉的梦境后醒来。让娜轻轻打了他一巴掌，又俯身抱住了他，让饱满的唇印烙印在他的额头上。

“你为我失去了一只手臂，失去了你的魔法武器，我想我应该做些什么来回报你。”

从此，让娜就成为杜威小队中的一员，暂时寄居在杜威家里，指导选召者武艺和战阵的指挥艺术。只不过，法芙娜并未离去，偶尔还会渗透到女孩的人格里，出乎意料的是，这只大蜥蜴对杜威意外的友善，似乎臣服强者已经成为她的本能。

“要和这个女孩交配生下强壮的后代吗？”法芙娜偶尔会向杜威抛出这样的提议，“这个女孩的身体健康，体质强健，年龄也合适，外貌优秀，最重要的是她不讨厌为你孵蛋。既然拯救了她，就该好好负责到底。”

杜威觉得邪龙小姐在扯淡，当让娜，或者说贞德的人格主导那具躯体的时候，某种疏离感就横亘在他与让娜之间。虽然被法国的追随者们视为圣女，但让娜对人亲切友好，热情爽朗，甚至不介意在餐桌上和人开开玩笑，就连法国国王都被她当面取过外号，表现的像个花季少女一样活泼。

这种疏离感产生于感情上，让娜的生命里有花与剑，有欢喜与悲伤，但恋爱这种东西与她无关，女孩常拿杜威的私生活打趣，对法国姑娘来说，看选召者妹妹与女友与队员之间惨烈修罗场是件有趣的事情，但她既不赞同也不反对，完全的置身事外。

杜威明白这一点后，也就抱着和对方做朋友的立场相处，只是因为法芙娜的话，他偶尔看到女孩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妄想一些非纯洁的场景。

“杜威？”

听到女孩的声音，他的思绪回到现实里，他摇了摇头说：“让娜这是第一次坐火车吧，感觉怎么样？”

“很不可思议，”让娜的头转向外边，“这样的钢铁巨兽能承载的乘客数量，几乎相当于伯爵短时间内动员起来的一支军队。我们从始发地到目的地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