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留心此刻的苏倩文和以往不同，阴郁、沉闷，她散发着和之前香水妆点的、截然不同的体香。混有饕餮血脉的她，对着眼前的男孩伸出贪欲的手，又被刘璐从背后拉住头发。

她从某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惊醒，被刘璐拉扯着来到距离唐璜较远的地方停住。刘璐放开了苏倩文的头发，重新打开了手里的书。

“为什么要拦着我？你明明对他没意思，那就别来妨碍我，唐璜是我的东西！”

刘璐看了眼眼瞳已经变得赤红的苏倩文说：“我妨碍你是因为你很危险，事到如今，你对你所属的种族应该心里有数吧。越是爱一个人，你们这一族越是想要占有对方，而你们表达这种感情的方式是‘进食’。”

“我、我没有想要吃掉唐璜，我只是想尝一口.....不，只要品尝到他的味道就好，就像以前我们接吻的时候一样。”

“初吻吗？获得了无用的情报。”刘璐嘟哝了一句后接着说：“人与饕餮的混血，终究是饕餮的血统占上风，就像眼前的河流，在表面上你们和人类一样平缓，下面却暗藏着湍流。你现在不会吃掉，是因为你对他的爱不够，随着岁月流转，阅历、心境、积淀会让你对他的爱越来越深。

我毫不怀疑这一点，因为你很孤独，无论多么像人类，你终究和人类是不同的，当不经意间，你和人类关于同一件事的认知出现偏差的时候，违和感便会在心中累积，把你推向离人群更远的地方。

而唐璜不一样，他在人群里是如此显眼，当拥抱了他之后你就找到了熟悉和亲切的感觉。这种情况下，你不可能放开他的......倒不如说，对他产生占有欲才是合情合理的。

以前我觉得你虽然危险，但你和藤乃互相角力、在唐璜身边彼此警戒着对方的话，你们对唐璜的危险性反而会降到最低，只不过，一切建立在我会离开的前提下。”

“你不走了？”苏倩文听出了刘璐话里的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比我要危险的多吧，你才是个给人带来不幸的怪物，唐璜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有安宁。”

“我不反对你的说法，而区别在于，我能让自己变得不再危险，而你无法控制。”

刘璐握住苏倩文的手，把她看到的未来选择性的传递给了苏倩文。苏倩文看到之后呆呆，在每一个她与唐璜的梦境里，他们都步入婚姻的殿堂，在亲朋好友们的祝贺里交换戒指与誓言，看着新郎的脸庞越来越近。

等她转醒的时候，婚礼现场变得冷冷清清，嘴里有甘美的味道回荡。她抹了抹唇边，发现洁白的手套上满是血迹，顺着血迹看去，她的胸前和裙边也有血色的花绽放，红色的地毯上有着喷溅的暗红色印记，唐璜染血的衣服就在旁边.....

她尖叫一声，从刘璐给她展示的未来里醒来，苍白的脸上狰狞愤怒。唐璜不明所以的回过头来，苏倩文对上他的目光，立刻把男孩与幻境里的他重叠，尖叫着跑掉了。

唐璜的第一反应是追上去，但他没跑几步，就被刘璐拦住了。

“每个人都有直视心底，面对心中最大恐惧的时候，战胜恐惧的过程就是一种成长。”刘璐心平气和的说：“你也一样，希望你不会比苏倩文表现的更糟糕。要不要练习使用小刀的技术，至少那样你在对我下手的时候不会让我在死前多忍受一段痛苦。”

“我才不会杀你，死都不要。”唐璜的心思显然在苏倩文身上，“我觉得还是去帮帮她比较好。”

他挣脱了刘璐的手，向着苏倩文跑掉的方向追去。刘璐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还残留男孩手指的预热。

“我曾希望你自由，现在却产生了和制造你的人类组织一样的念头。唐璜，下一次放手的时候，我是不会轻易让你离开的。”

夏天的风把刘璐自言自语击碎，让奔跑的唐璜一无所知。很多悲剧和喜剧都是这样，各自怀抱着秘密的男女，踏上命运的螺旋。

追上苏倩文之后，唐璜没能安慰受了伤的女孩，只能闷闷的一起坐着，在树荫下听着蝉鸣。

良久之后，脑袋枕在手臂上的女孩小心翼翼的问道：“唐璜，如果我变成了坏人的话，你会原谅我吗？”

“嗯，如果你做了坏事，我一定会第一个赶到你身边惩罚你，然后陪着你一起去好好善后。没办法，这是正义的伙伴的工作嘛。”

“正义的伙伴.....”苏倩文轻轻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有奇怪的愿望。”

夏天的脾气捉摸不定，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阴云就密布天空。唐璜和苏倩文急急忙忙的回家，在岔路口前分别，当唐璜回到家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挂念着刘璐的他跑到对面，睡眼惺忪的藤乃为他开了门，里面并没有刘璐的身影。藤乃继续补觉，留下唐璜一人在客厅里等待着。半小时后，刘璐回来了，被大雨浇了个通透，从身上滚落的水珠在脚下汇聚成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