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巴黎的王家检察院里,三等检察官小格朗维尔起诉了法兰西中央银行董事之一的纽沁根男爵。在名义上,检察院是法定的公诉机关,负责案件的审查起诉,提供量刑意见,代表国家对犯罪分子提起公诉,但在检察院的前面,还挂着王家二字,法兰西的检察官不总是能在法院里打赢官司,但法兰西的王家检察官秉承着王家的意志,司法、检察都能干涉。
在两只出头鸟渲染的气氛下,费罗伯爵终于下定决心站队,他按照向唐璜承诺的那样准备了一个倒霉蛋,把自己与银行家勾结的罪名统统塞到这个倒霉蛋头上,之后便是一场戏:小格朗维尔接到热心市民的举报,于是叫来轮值巴黎警察局的大法师拉斯蒂涅前去捉人,在一番激烈的战斗后,他们从俘虏嘴里审出有人与政府官员做钱权交易,从而在金融市场非正当牟利的险恶计划。
即便他们没说具体做交易的人是谁,记忆尚未消失的韭菜们自然能想到是谁在收割了他们吃人血馒头吃的开心,而自媒体们把持的舆论更是落井下石——
诚实守信的爱国公民纽沁根男爵今天巡视他钟爱的巴黎;
银行家纽沁根在巴黎有一项新的投资计划;
莱因哈特·冯·纽沁根卷入一项指控里;
卑鄙无耻的盗窃犯即将出席法院受审;
不可明说的吃人魔王将要面临正义的审判;
呼吁政府对来自洛林的怪物执行死刑;
自古以来,说话最大声的那群人就是最善变的,他们之所以想让更多的人听到他们的声音,是为了聚拢特定用户收集智商税,一旦形式变化,他们就像变色龙一样迅速改变立场,变换面貌,以全新的姿态继续收集智商税.....抑或者为了保住性命。
现在,纽沁根男爵就享受了反向拿破仑的待遇,皇帝在媒体上的评价是由坏变好,而他的评价是由好变坏,无论如何,这些舆论的标题都表明了形式正在变化。
而舆论的中心纽沁根男爵顶着骂声和恨不得撕了他的视线泰然自若的进入法院,人们第一次发现银行家口才也是不错的,宛如一位站在罗马元老院里的雄辩家正滔滔不绝发表他的演说,与之相比,检方小格朗维尔就有些狼狈了,稚嫩的菜鸟不是老狐狸的对手。
旁观席上的赛查·皮罗托握紧了拳头,他的妻儿陪伴着他,他们都宽慰的抚摸一家之主的手背,威尔玛丽娜坐在他们后边,她左边是唐璜,右边是巴麻美,两人用手肘架住女勇者,才能抑制冲动的姑娘用剑与血来结束一切故事的冲动。
“淡定些,小姑娘,他逃不了的。”唐璜低声说。
“整天叫我‘小姑娘,你自己也很大吗?’”
听见两人在法院里斗嘴,巴麻美抿嘴笑笑,在经历两次修整后,纽沁根男爵第一次出席的结果无疾而终,银行家全身而退的事实鼓舞了他的党羽们,他的太太久违的在社交舞会上出现上。
只是,“尽在掌握中”是银行家的说辞,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只要有人造势,并且把氛围渲染到一定程度,已经攫取了大量财富的王室乐得“顺应民意”,把他推出来当背锅侠,承担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恶。
而在具体的操作上,因为他的信用已经跌倒谷底,所以储户们纷纷要求兑换在纽沁根银行的本金——男爵那五百万本金已经被秘密转移到了国外,此时他哪有什么兑先的本金,只能有一天没一天的应付着。
所以在第一次出席法院后的当天晚上,好事者们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银行家如何翻盘的时候,纽沁根男爵已经坐上他的心腹德普兰驾驶的马车,悄悄离开了巴黎。
银行家的算盘盘算的很好,虽然他损失了七百万,但有事先转移到外国银行的五百万法郎本金在,他很快就能东山再起,之前他的从容,他出席法院的举动,都是为了迷惑一切对他抱有敌意的人,最后留下他那愚蠢的妻子一样,都是为了吸引敌人的目光,从而让自己脱身。
再见了巴黎,希望我能以征服者的身份再回来。
然而,划破天际的流光点亮了纽沁根男爵的眼眸,不待德普兰有所动作,寒冰就从天而降把他冻成了人体雕像,银行家使用购买的魔法道具与唐璜的手下交战了一分钟,只可惜钞能力者最大的弱点就是在钞票不够的时候输出不足,所以最后银行家体面的投降了,被唐璜关在地牢里。
最初的三天,银行家在地牢里呼呼大睡,或者筹划如何翻盘,但饥渴打断了他的思考。当囚徒向守卫他的女勇者威尔玛丽娜索要饮食的时候,后者带着报复的笑容递上了名单。
“一瓶水和一瓶酒一个价都是一万法郎?面包与鸡肉一个价都是三万法郎?”银行家瞪圆了眼睛,“你们简直是在抢劫!”
“只要在期票上写上你的名字就可以换取饮食,你的签名在国外银行还有兑换能力。”
威尔玛丽娜补充了一句,转身招呼同伴在银行家面前吃火锅,平日银行家鄙夷的平民饮食现在成了美味,耐不住诱惑,他向威尔玛丽娜要了一只烤鸡和一瓶水,花了四万法郎,可能是他这辈子吃过最贵的鸡,喝的最贵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