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璜注意到在每样都用了点后，艾迪安略过了两盘小菜熏肉切片与生鱼片，舍弃了作为头盘的炖猪肉，而把碳烤鹌鹑与用橄榄油与果醋调味的蔬菜沙拉清扫的干干净净，第四道菜威化牛排同样被他略过，然后在两道汤中，他选择了用鹰嘴豆、豌豆、玉米与麦子烧成的糊糊，里边加了红糖调味。

之后，甜点与饮料中他选择了布丁与柠檬水。

这是个注重条理、爱憎分明的人物，唐璜想，首先把所有的菜品品尝一遍以示对主人的尊敬，然后按照上菜的顺序，一道道看过去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不喜欢的一口也不吃，喜欢的就全部吃光一点不剩，十分享受用餐的过程，心情平静……至少他在餐桌上的表现能分析出这些。

似乎留意到了唐璜的目光，艾迪安主动举起杯子，唐璜也举起杯子回应，镶嵌着红宝石的高脚杯里盛放的紫红色酒液摇晃着倒映出天花板的图案，上面画着希腊神话里著名的智慧女神雅典娜……只不过是个洛可可风格的、拥有夸张的丰满曲线的裸体美人。

雅典娜可是铁处女……唐璜想，你们把她画的那么伤风败俗好吗？

“如果是我自恋的还请原谅，大法师阁下似乎在意着我？”艾迪安问。

“诗神在这里，无论我是个在外省的巴黎人，还是巴黎法师协会的成员，都不可能不在意吧。

我很好奇，你怎么成了莱斯托拉德先生的座上宾。”

“这个由我来讲。”

老莱斯托拉德加入了对话，老年人喜欢倾诉，尤其是有机会和小辈讲述自己的光辉历史时，他们更是能打起一万分的精神。

“这要追溯到十年前，我决定修建我的养老庄园的时候，某些土木工程需要法师们来完成，毕竟是自己住的房子，我决心把每一项都纳入自己的监管里，看着自己心仪的居所一点一点原地拔起直到成型是一件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

不止你这样想，MC里的建筑学家们也这么想。唐璜在心里说。

“然后，我亲自来到了巴黎，这里汇聚着最好的法师。

不幸的是，那时候法师们大多被王室雇佣修整凡尔赛宫，或者在忙别的事情，以至于预约排的满满当当根本没有我插手的份。

我不信这个邪，一连去了一个星期，法师协会的接待员小姐被我磨的不耐烦，又不敢撵我——我是佩剑贵族，又是老人，她敢叫守卫碰我一下我就敢倒地上装死，看谁最后要倒霉。”

……太真实了，唐璜想，怪不得巴黎法师协会的接待大厅恒定防碰瓷魔法，专治各种老赖，原来是被你这样的老流氓逼出来的。

“那位接待员小姐无奈之下，只好给我推荐一位法师学徒，并告诉我这个人不太靠谱，竟然妄图以诗歌编织魔法。”

“这个怪胎就是我。”艾迪安微笑着说。

“没错，那时候你才十七岁，有个好皮囊，但因为缺乏打理而糟蹋了你的长相，让你在人群里显得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丑。”

“其实我打理了，青春期的少年少女都很爱美，注意自身在异性里的形象。”

艾迪安苦笑着说道:“我丑，主要是因为我穷，我剪头发都找门口的托尼老师，剪一次头发只要一个生丁的那种，衣服更不用说啦，缝缝补补又一年，马裤穿成短裤，大衣穿成外套，也没钱找婆娘浆洗，衣服都发黑发亮了。”

“没错，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乞丐，接待员小姐的话也让我将信将疑，我让露一手，你这铁憨憨没听懂我的话，以为是表面意思于是卷起手臂，露出营养不良的肢体，我当时就决定——”

老人故意卖了个关子，雪华绮晶故意撅起嘴来，用娇嫩的声音说道:“先生，行行好，别在这里停顿，我们已经为你的故事着迷了。”

“我猜你拒绝了他。”唐璜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