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尽管内心懊恼，但仍然十分认真，表现出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职业态度。英国女人始终冷淡得像水藻，而且似乎为她这种冷漠沾沾自喜。

“多小（少）钱？”

她指着一条天蓝色的披肩问，披肩的图案是栖息在书本上的鸟儿和书本顶着一个球状物体，寓意分别是学习管个鸟用，学习顶个球用。

“七千法郎。”

她拿过披肩披到身上，照照镜子，随后退给伙计说：“不，窝博喜混（我不喜欢）。”

整整一刻钟过去了，英国女人试来试去，仍无结果。

“再也没有了，夫人，”伙计瞧瞧老板对她说。

大家都知道了，这个英国女人又好面子又穷，挑挑捡捡却什么都不肯买。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这是贫穷的原因，而是归于这家店里没有她喜欢的商品。

后世里，也有女孩子喜欢一逛一整天，却什么都不肯买的。不过，她们忠实的男（提）朋（款）友（机）会把一切记录在购物车，等待520之类的无聊日子送出，女孩们大为感动，或许让男孩们有机会请她们吃六块钱的麻辣烫。

前面说过，当伙计们束手无策的时候，老板就会出来机械降神。风见幽香戳了戳唐璜的腰，示意胖出一坨球的老板滚动着来到英国女人面前。

“你说，”妖怪小姐咬着唐璜的耳朵说：“他老婆拥有这样的老公是什么感受？某些事发生的时候，那个不便于施展的体形是不是还要有人后面帮忙推他？”

“幽香小姐，这些话在大庭观众之下说可不好。”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都不是人，干嘛要理会人类的法则。”

唐璜挠了挠头，他一瞬间以为风见幽香在骂他，一秒后他想起来自己的确和人属人科智人种无关来着。

“夫人跟所有趣味高雅的人士一样苛求呢，”老板走过来说道。

他表现了店主特有的风度，圆滚滚的外表人畜无害，就像大熊猫受到全世界的喜爱。店长既自命不凡又曲意奉承，会空中劈叉还能献祭理智，格外容易赢得好感。

英国女人拿起夹鼻眼镜把店长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对于此人已经是个穿袍贵族，具备吃凡尔赛宫那些佩剑贵族的泔水的资格一事，置若罔闻。

“就剩下一条披肩了，我还从来没有拿给人看过，”店长说，“它不合任何人的口味，这条披肩太古怪了。今天早上我打算给我妻子，这披肩是我十五年前弄到手的，还是杜芭莉女士的东西。”

杜巴丽这个名字就是一个传奇，能从风俗业和许多男人鬼混许久的debuff下攀上路易十五的高枝，并在诸如女演员、女贵族（舒瑟瓦尔公爵的妹妹）、御用姐妹花模特、五等分的花嫁（路易十五曾先后宠幸过某个贵族家里五个女儿）等强敌手里拔得头筹，甚至当时的太子妃，来自奥地利的小公主都不得不向这个风俗业出身的国王情妇低头……即便晋江那些宫斗剧写手都不敢那么写。

英国女人自然听说过杜巴丽的名字，她的神色变换，一瞬又恢复平静说：“肯肯（看看）吧，先生。”

“去把它取来！”老板对一个伙计说，“在我家里……”

“我非伤（非常）乐意肯肯（看看）这披肩，”英国女人回答道。

她这么一说简直就是卖方的胜利，因为这个忧郁型的女士刚才似乎准备离开了。她假装只看披肩，其实她是在看那些伙计和唐璜以及风见幽香，还假惺惺地用单镜片的镜架挡住自己的眼珠。

“这披肩在土耳其值六万法郎，夫人。”老板说。

“嗬（哦）！”

“这是苏丹赠送给先王的七条披肩中的一条。夫人也知道，杜巴丽夫人花钱大手大脚十分任性。她用这条披肩和我的前任换了一条他从土耳其大使那里买来的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