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唐璜像红魔馆的主人一样端坐在小阳台上,俯瞰红魔馆午后的风光,无礼地给旁边的女伴遮住了一半风景,似乎有意蔑视她,根本不理会这位美人就坐在他的后面。
那位女伴依样画葫芦,完全照唐璜的姿势坐着,手肘倚在自己的大腿上,头部侧过四分之三,瞧着唐璜身影漏出来的风景,好像摆好姿势坐在给她画像的画家面前。
这两人像一对闹别扭的情人,背朝背在赌气,只等对方说句情话,便急忙拥抱起来。有时候,那位少女轻柔的头发轻轻触着唐璜肩膀,使他发生肉欲的快感,他便背诵圆周率抵抗。
不久,她又感觉到长裙边缘丝质花边的轻轻接触,长袍本身的褶裥发出轻柔的窸窣声,充满魔力地轻轻抖动着。
终于,这位女伴的呼吸所引起胸部、背部和衣服的极细微的动作,使她的肌肤终于和唐璜贴在了一起,她洁白裸露的背部发出的美妙热流,通过她身上的轻纱和花边,忠实地传导给他发痒的肩膀。
大概是命运的恶作剧,这两个应该被深渊隔离的存在,现在一起呼吸,分享着同一片空气。沁人心脾的龙舌兰芬芳从女孩身上扩散,使唐璜陶醉了,他的思维因这香味而受到刺激,离奇古怪的想法一次又一次产生,又迅速在他脑海中泯灭。
他的想象中迅速出现一个女人热情的面孔,于是他突然转过身来,他的女伴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他们脸对着脸,被同样的感受所刺激着。
“犹格!”
“阿萨……托丝!”
他们彼此默不作声地相视了片刻,唐璜看到阿萨托丝服装素雅,薄纱衣衫规矩地遮蔽着胸脯,锐利的眼光可以透过轻纱见到百合花般白嫩的皮肤。
盲目痴愚的阿丝托丝有着为女人所羡慕的完美体型,始终保持着处女的纯朴、天真和温柔的仪态。从她衣袖的颤动还可以看出她心脏的悸动所引起的身体的抖动。
正因为如此,唐璜才觉得可怕,如果阿萨托丝此刻醒来,那么他和刘璐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全都完了,所有人的故事都会在她醒来的终结。
“向着光芒伸出双手,
未被玷污的白银之钥,
在沉睡之时,
斩断了念想,
歌声静谧,
气泡散射出亿万的光辉,
混沌沉睡便是黎明,
独自一人如此深思。”
无形的吹奏者们吹起一首空灵的歌谣,身着白色舞裙的阿萨托丝在雾之湖的湖面上翩翩起舞,晶莹剔透的水珠填充了她手指在空气中划过的痕迹。
不受重力约束的水珠连绵成了线,描绘种种动人或者感伤的场景,属于他的场景,当那些记录着他过往的线条交错在一起的时候便聚集成了波浪。
雾之湖仿佛下起了一场雨,湖面被坠落的水珠击打着,扩散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唐璜看了眼坐在他后面的阿萨托丝,后者杏黄色的眼瞳里出现时钟图案,时针从7点转到了8点,周围的风景瞬间变化为黑白二色。
在纯白的地面,黑色的雾气升起,他能看到自己站在中央,黑色的雾气在周围一个接一个的聚拢成形,那是他的翅膀们。
下一秒,歌声再度把唐璜拉回现实里……有阿萨托丝的现实,如果非要为噩梦做一个定义,那么对于唐璜来说,有阿萨托丝在的地方就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