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背后的东西呢？

只要绪方直树不回头，那这东西就只能存在他的想象中，也许是那种怪鱼一样的庞然大物，能一口吞掉他们，也许是一言不发的恶鬼，等着吸食他们的阳气......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那古篆刻成的句子，在他脑海里变得越发明显。

不要回头，回头无岸。

可是他最近偏偏是个不信邪的主，也不想将一切赌在一句警告的语句上，于是回了头。

身后，确实没有了岸。

只剩下了一张张脸立在水中。

这些脸苍白无比，像是一张张白纸，连成一片，看得人心脏发紧。

它们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嘴唇，嘴唇很大，上面布满了一些很小的嘴唇。

发现绪方直树在看着它们后，这些白脸并没有上前，只是默默跟着，眼神古怪得像是在给两人送终一般。

前方，积水逐渐变浅，绪方直树和冰堂美智留从游泳的状态变成了行走，拖得水面哗哗作响。

而旁边，那条本来细小，如今却已经如巨蟒一般大小的血管，看得冰堂美智留毛骨悚然。

不仅是因为它变得粗大，更在于里面的血水不断蠕动着，泛起白沫，很是恶心。

只是随着两人上了岸，这血管就没入了地里，前方则是一片白茫茫的砂砾地。

绪方直树再次悄悄回头，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大嘴唇白脸只是浮在水面，没有上来的意思，但是它们默默注视着的样子，真的很压抑。

压抑得近乎绝望。

万幸的是，绪方直树不是绝望的人，有的时候，他甚至不是人。

他摆出一个反手平板的姿势，对着那些白脸扭动起了屁股，于是画面一时混入了一丝滑稽风格。

他这样的举动倒没有吓着那些白脸，反而吓了冰堂美智留一跳。

绪方直树示意对方继续前行，然后那些白脸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岸上这片很单调的沙砾地，要不是有两排石像摆在这里，人走在其间，很容易迷失方向。

石像约莫半人来高，像是一只只干瘦的猴子，和之前那些雕像一样，它们穿着衣服，头上还多了一顶草帽，草帽上则摆着一盏盏黑漆漆的油灯。

两人顺着这条路往内走着，沿途的油灯不禁一一点亮，像是这里的主人在欢迎他们。

绪方直树的剑早就握在了手里，冰堂美智留看向前方，心跳不断加速。

他们都能感到，他们离这里的主人已经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时，冰堂美智留突然蹲下了身子，捂着胸口，神情有些痛苦。

绪方直树见状，忙道：“美智留，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心好空。”冰堂美智留答道。

“空？”

“空，就像我的心不存在，那里装满的都是空气一般。”

说到这里时，她的声音已经变了。

在绪方直树耳中，她的声音变得空洞起来。

换一种说法是，变得不再有感情，就像是一个冰冷的尸体在说话一般。

四周，那些油灯的灯火不断摇晃着，映照着两人有些苍白的脸。

在这种环境下出现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一件有些棘手的事情。

莫名的，绪方直树情绪也出现了波动。

要知道之前他能在那洞穴中冷静开枪，除开自信外，那就是心绪平静。

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平静，这是他这么多次战斗后总结出的经验，而他执行得也不错。

但现在，他的心绪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

他看向冰堂美智留那茫然失措的样子时，居然生出了心痛的感觉。

这心痛的感觉并不淡，仿佛破堤的潮水，直击他的心脏。

照理说，这个时候他本该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才对，但是他偏偏做不到。

仿佛冰堂美智留是他多年的恋人，他不忍对方受一点伤害。

哗的一声，连花了上万日元买的大提琴匣都被扔到了地上，绪方直树手上很快多了一把枪。

琴匣质量不错，即便随着他蹚了这么久的水，装在里面的猎枪依旧干燥。

这个时候，旁边的油灯一闪，落在地上，那跪在地上的人像突然站了起来。

绪方直树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就是一枪。

如今的他不再冷静，是个暴脾气。

第22章 唯有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