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战来,那三人合力不知几击,即便余忆情竭尽一身坎虚门所学,也不曾真正缓下他的步伐,勉强维持着战局的平衡已是极限了。
尘埃难以散去,发须染血的老者踉跄着脚步自砖石青瓦行出,再次站在长风君眼中,然而手上那柄剑已经生出了不小的裂痕,触目惊心。
“真不愧是帝魔宗四君。”
老者咳了口血,扯出了个笑容,说道:“难怪敢以一敌四,想来距离天人不远了吧?老夫在这里恭喜了。”
闻言,余忆情墨眉微蹙,暗自留心。
长风君却是摇头道:“天人何其远,窥见一丝,远不代表能迈过那条门槛,恭喜未免太早了。”
罢手不战而语,他自然不是浪费无意义时间的人,心中念头正以此刻空闲时光,不断搜寻着那一抹触目惊心的鲜红熄灭后留下的痕迹。
哪怕知晓他有所求,但全程四人合战却还是被压着打的局面,难免为下风一方的心头添上了不少的阴霾,当然愿意维持此刻的局面。
“确实不应该恭喜。”余忆情拭去脸颊嘴角血迹,静静看着远处的长风君,认真道:“你狂妄自大到两道皆行,换来此刻在真境中堪称无双的战力,哪怕是巅峰之时的赵元白与你一战,愿意动用神霄印也罢,能做到的也不过是胜负五五开,但这条路又岂是好走的,我很看好你受困真境不得出。”
长风君看着她,沉默片刻,微嘲道:“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路长且阻,深陷泥潭不得出自然是正常的事情,但只要能做成想做的事情,我又何必在意那么多?”
那位风韵犹存的女子忽然开口,问道:“我挺好奇的,到底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长风君用这种生死置于身外的语气来达成的?只能是天人之间的事情了吧。”
“风月不存真诀……还真的是麻烦。”
念头一转而过,长风君不动声色,笑着答道:“未入天人的明光能与我一战,敢用神霄印的赵元白亦可,离魂宗的魏仲晦当然也可以,更别提葬花谷的燕舒音了,这天底下能与我并肩的人可不算少,怎么就说到天人之间呢?”
旋即,他又自问自答道:“我当然知道,你们敢举行这个盟会源自于裴宗这位天下第三的应允,但你们又可曾知道柴州已经死在了长安,死在了裴宗的刀下?”
此言一出,除去余忆情外,三人脸色顿生变化。
余忆情微笑说道:“柴州之死,乃是取死有道,这不代表裴宗放弃上庸城的利益,他没有任何一个这样做的理由。”
长风君点头道:“自然是这样子,但你也应该清楚裴宗短时间是别想离开长安了,麓山同样也不会在事情结束之前,做出任何的举动,换而言之此刻的上庸城暂时是一处孤岛。”
末了,他忽然将目光落在其余三人身上,戏谑道:“你可知我为何选择在今夜来到这里?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王清霁已经来到了这里,刚才城头的动静你们是清楚的,那个死掉了的就是李青雀,而活下来的自然就是王清霁了。”
剧烈燃烧的火焰焚烧着飞雪,木梁坍塌噼啪声不绝于耳,将那几个沉默到如同死去一般的人的影子,映照的格外清晰。
“有趣。”对此言语,余忆情早有预料,平静道:“我觉得话里少了一句,既然你选择了她来到上庸的这天夜里赶来上庸,那为何又不再刚才说出自己的目的呢?莫非说……你与魔主的所想所求是两回事?”
长风君看着那张冷静淡漠的脸,笑着说道:“这个事情,我难道有必要交代出来吗?大抵是没有的吧,什么时候坎虚门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若有不解之处,怎不掐指一算,来猜我到底抱着什么念头呢?毕竟……”
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间皱起了眉头,心头忽然间生出一种不祥预感。
……
若要世人讨论出此生最不愿意去走一趟的地方,除去那片延绵不知多少里的大漠外,当是挽剑池所在的世外苍山雪原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