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鸾脸色越发低沉,而她仿佛一无所觉,仍在自说自话着。
“但我上辈子是尝到过失败的滋味的,大抵像你这样子,并不危及生死,却让人格外的沮丧,花上了很多时间才走了出来,在那之后我就总想着输了会怎么办,徘徊不去的念头让我进退失据,又做了好些错事,之后才是真正的明白了,有欲望不是一件坏事,但保持心中的淡然,却会在更多时候让你的路走的更稳。”
说着,王清霁嘴角生出一缕微笑,美目流转间,仿佛藏有名为过去的景致,然后开始了嘲弄。
“这样的你,连踏入先天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不连累我的名声了,连师傅都输得起,做徒弟的却死守着一亩三分地,未免过于可笑了吧。”
王清霁松开了握住孤鸾的手,转身看向夏思羽,轻笑道:“没错,她确实是我徒弟,尽管有些不成器,但还是挺好的,毕竟我不喜欢别人学我,有句话说起来挺是嚣张的,但落在我身上应该是不过分的,你知道吗?”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夏思羽笑意淡去,冷声道。
“嗯,挺中听的。”王清霁坦然接受如此赞誉,温和道:“来时路上,秋水难得愿意说了好些话,其中有些便是关于你们的,听着我也觉得很是不解,为什么还有人愿意学我的,且不去讨论拥有资格与否,只说最简单的一点吧”
“这些年我得罪的人可不算少,穷凶恶极之辈多的是,数不胜数。”她饶有趣味道:“放在他们眼中,只怕是恨上了所有有着我模样的人,只可惜我实在长得很好看,有资格和我比肩的人就那几个,不过要是他们现在想找乐子解恨,确实变成了件简单的事情了。”
夏思羽不为所动,平淡道:“只是这些话吗?”
王清霁叹了声,摇头惋惜道:“比起你现在这冷冰冰的模样,我还是更喜欢那时候踮着脚,跟我说够不着的小女孩。”
夏思羽微笑着提醒道:“那时候我想学她如今用着的剑,远远没想到今天会亲手打败这柄剑,心里挺是复杂的,不过总归也是愉快的。”
“打败吗……”王清霁眉尖轻挑,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又不做解释的摇了下头,回身朝着沉默许久的孤鸾,稍微认真说道:“毫无疑问,我这个做师傅的确实不称职,让你平白遭受我名声连累,多了很多不应该有的苦,且没有一丝长辈的关爱,甚至走上了如今的歧路,不作为三字,足以述尽我错。”
说罢,她竟毫不停留的越过了孤鸾,只留袅袅余音,“若是还愿意认我这个师傅,明日清晨可来寻我,即便不愿也好,这些年亏欠的东西我也会重新教给你。”
来时莫名,去也莫名,只留下绰约身姿留在两位年不至双十的少女眼中。
……
竹亭中。
“真是无趣。”
叶笙箫随意埋怨了句,转头看向王泽言,戏谑道:“你又觉得如何呢?”
王泽言愣了愣,回过神来笑道:“我庆幸自己的两位弟子并没有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如清霁姐这般人,千年以降也不见得能有几个,像我这样早些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其实也是一件幸事。”
叶笙箫不以为然,说道:“说的倒是好听,只是你那颗心却根本不肯安静下来,数年前我就斥过你的所作所为,如今看来你还是要重蹈覆辙了。”
“不是说一切交由清霁姐决定的吗?”王泽言皱了皱眉,沉声道。
“我说的只是‘这事’与我无关。”叶笙箫就像是遇见了什么糟心事似的,嘴里根本不留情面,微嘲道:“可我根本没有答应你,说自己不去诋毁你两句呀,毕竟前贤有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过去的我自然不屑,如今的我安心这样做。”
王泽言沉默良久,冷声道:“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在这一位以戏谑语气道出那话时,他就明白了某些事情触动了叶笙箫的神经线,让她做出了这样用以泄怒的选择,但认真去想之后,却又直觉她不会是这样的人,更有可能只是寻个借口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