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种可能。”
王泽言想起昨夜自她口中说出的某些话,认真道:“道无迹为当世第一人,她去玄都之时被道无迹提醒了这回事,至于第二个……也许真的是她想等到一个真正合适的理会,也就是自己真的想入真境的那一刻。”
回想起王清霁的数次突破,皆然是恰到好处的那一刻,他觉得这种可能性甚至比第一个来的更为可能,但按照宫子濯的前无古人一言,现实上更合理的还是第一个。
“道无迹可以任由其余人到处蹦跶找方法来对付他,但是所有关于他的记载,以及近来露面之后的态度来思索,我觉得他都不可能坐视道门随意前行,最起码选择相助王谢二家,肯定是经过了他的同意的。”
宫子濯点了下头,笑着道了声嗯。
王泽言正想要继续说下去,却又忽然想起了一件极为关键的事情,转口道:“现在说这些未免太早了,王清霁回南琅琊绝不会是风平浪静,道门肯定要插上一只手的,到时候再看看如何吧。”
纳兰萚兮静默无言,听着这些话,也许是伤势影响的缘故,不知怎的就觉得很是疲惫,想要好好休养一下。
“那就到这里吧。”
宫子濯总归是心疼徒弟,轻叹道:“这些时日 你勤学苦练一下,白玄一不论如何也得胜过,王清霁那一剑很厉害,但更棘手的还是巳合留下的那些东西,你若胜不了,即便这里是麓山也拿他没有半点儿办法,知道了吗?”
王泽言点点头,随后来往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师徒二人便一同离开了暮气沉沉的幽深殿宇,在确定两人离开后,那位服侍老者的人才是重新回到了这里来,将一块手帕递到老者手上后,便听着了几声咳嗽。
那女子接过了手帕,看着上头的暗红血迹,免不得担忧道:“院长……您,还可以好转吗?”
宫子濯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平静道:“大抵还有几年的时光吧,应该是足够了。”
女子深吸了口凉气,咬牙切齿道:“秋山颜!”
宫子濯笑了下,宽慰道:“与她给出的办法无关,这也是当初交易的一部分,想要赶在长安一战前恢复伤势又岂是容易的事情,若不行如此手段,紧靠子非一人注定是独木难支的局势。”
然而老人还是叹了一声,感慨道:“弘信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仗着血祭之法强行净去我留下的浩然剑意,但赵黄又岂是易于之辈,谁要想在他那里吃上一口肉,他纵然没法子反抗也定然会恶心一下子别人。”
“弘信即便能活,也没多少年的命了,除非他能再前一步,但那谈何容易呢?”
老人阖上双眼,打了个哈欠,起身离开椅子走向床褥,轻声自嘲道:“若非如此缘故,我又怎会愿意让一大群人肆意胡闹呢,无非就是力不从心罢了,如今的王景曜可不好招惹,再有一个说不定已经来了的白河愁,能让一个走就让一个走吧。”
……
各奔东西之前。
顾弃霜一夜未眠,眉宇的略有憔悴,但也无伤大雅,反倒添上了一丝病美人的情调,足以让人见之则怜惜。
有些话虽然假她人之口传入耳中,但顾弃霜依旧想亲自与说这话的人谈个明白,于是便撑着离别之前的些许时光,让踩着薄雾归来的王清霁与自己寻了个清静地方。
竹林外,崖畔上,青石处。
顾弃霜隐约记得将近五年前,在孤鸾观时,自己也曾与她坐在过类似的地方谈了好些话,只不过那时天色已至黄昏将夜,而此刻却是景初四年的盛夏尾声时的清晨了。
说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大抵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