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自己这四年间并非虚度光阴,迟不过两年间,便能跟上她的脚步了。
于素铭也许有些自夸的地方,但王清霁还是衷心为此而高兴,只是说完这话后,她支吾了几句后便说自己困了,一觉便睡到入夜之时。
离恨天如今虽呈一盘散沙状,可建立起的情报网却依旧存在未曾荒废,计划一个恰当的归途自然不是件什么难事,两辆马车还未入城时,便已安排妥当一切。
城名石尾,在偌大中原中谈不上起眼,但如今年代除去少数几座天下闻名的大城以外,娱乐的事情无非就那几样,与她们都谈不上相合,自然就无须考虑这些多余的了。
入城时天已深黑,青石铺路的街道华灯初上,车轮与石板相碰滚滚作响,前方像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似的,一片吵杂喧闹声,直教睡着睡着就靠到了王清霁身上的于素铭醒了过来,顺带着蹙起了眉头,便掀起了帘布往外一看,才发现人头攒动的那头前方似是两个小帮派在争吵,差不多要打起来的模样了。
见之则不喜,于素铭正要责问之时,王清霁才是按了下她的手,随意道:“一时半刻不着急,毕竟早先吩咐了让他们低调,等下去便等下去吧。”
于素铭蹙眉摇头道:“我说是低调,可就这种琐碎事情,本该在我们到来之前就直接解决掉的,这显然是办事不力。”
王清霁放下手中书卷,顺带着熄灭了车厢内的灯火,轻声道:“难不成你就不觉得很像当年我们在恭城遇见的那些事吗?”
于素铭先是点头,再接着摇头道:“是像,但我可不喜欢再遇上一次,除了无趣还是无趣,宁可自己嚣张跋扈都比这样看戏来的要好。”
“这样吗……”
王清霁也没有多少失落情绪,沉默片刻,缓声道:“我以为你是那种常常念着旧情的人,想不到原来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不过也对,此刻的我肯定要比以前的我,来的要不那么气人的,你喜欢也很正常,只愿……”
话未说完,另一架马车的车厢帘布骤然掀起,叶笙箫冷冷看着她,漠然道:“我今天闻了一天的酒气,你若打算这样折腾下去,恕我和秋水不奉陪了。”
王清霁不假思索,反问道:“谁让你们喝了一宿的酒?”
叶笙箫当即哑口无言,胸前高耸一阵颤动,恼火责怪道:“你说现在的自己没以前那么气人,我看你是忘了以前的自己是个什么人,不该说话的时候少说两句就是好的,明白吗?”
于素铭忍不住笑了出声。
王清霁惘然半晌,才是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老实认错道:“那就不折腾了,直接过去就好,至于路……烦请直接扬鞭吧。”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车夫说的,但大概是对一行人的身份不了解,他犹豫片刻才挥下了第一遍,马鸣声响起后当即引来一阵骚动。
正当车夫不安之时,人海便如潮水退却一般露出了宽阔到足以让两架马车并肩而行的道路,至于前方已经开始了不顾性命搏杀的帮派成员,自然也注意到了这样一回事,想着要逞凶斗狠时,却发现手中刀剑不知怎么的就失去了力量,紧随其后的便是一片哐啷声接连响起。
满地皆是各式刀剑,奇门兵器亦然不少。
马车便是在这样的瞩目中走过,除去车轮滚滚声,余下的便是一片死寂。
王清霁静静看着于素铭,语重心长道:“真境之后所见识到的天地,与先天之时截然不同,你仿佛能感知到这片天地的每一个角落,只需要一个念头的驱动,空气中无所不在的尘埃就能化作利剑穿喉杀人,甚至于精神意志造化深厚,如道门中那些真境,他们只需要看上一眼,后天之中能活下来的人没几个。”
顿了顿,她的语气也换了个调子,顺带着让另一个车厢的两人听的真切一些,“我之所以见真境而不入,最重要的原因确实是觉得那样子不圆满,所以才没有踏出最后一步,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道无迹与我说过些话,也是我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之一。”
“我本不想谈这些败兴的事情。”
王清霁掀开帘布,望向行在旁边的马车,认真道:“但你应该是打算回家一趟的,西南离天道宗虽是有着不短路程,但已经是世间最为接近玄都所在的地方了,不过陆九卿你还须提防一二,道无迹收他为徒的心思并不纯粹,甚至可以说是为了实验某种可能性,道魔双修说来好听的很,可实际上也不乏前人走过这样的道路,结局不是一无所成,便是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