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霁向来自知,清楚自己即便是能寻到男子所留下的踪迹,这样的迅速亦然不太合理,除去肃雨君重伤未愈的可能外,最有可能的便是他故意如此行事。
肃雨君不转身,反问道:“就不怕被埋伏吗?”
王清霁神色依旧,平静道:“如果你抱着这样的念想,只怕是要失望了。”
肃雨君忍不住笑了起来,玩味道:“当真是自傲到了极点,犹记那时候我被埋伏亦然是如此的骄傲,之后也确实没把自己的命给丢掉,但重伤的感觉确实不太好。”
王清霁说道:“孤身入险境,再是鲁莽行事招惹祸端,你当初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想要重复一次过去的故事,未免有些痴心妄想的不切实际吧。”
肃雨君回头望向她,硕大的雨珠子打在黑袍上,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他略微嘶哑的嗓音,难免让人有些寒颤,“不见得,此处虽已是东南疆域,但前些年王家势力收缩,如今这里实际上是谢家的地盘,他们中有些人确实想让你死去,免得碍手碍脚。”
王清霁没有回答。
片刻后,肃雨君稍微抬起了头,露出了下半边的脸,雷光不闪的雨夜难以敲得真切,但也勉强能看到一条足以让人心惊胆战的伤疤,他似乎是张开了嘴,拉出了个笑容,叹息道:“哪怕是差不多被所有人认定了,将来必定是一位天人之尊也好,始终敌不过现有利益的纠缠,当真是让人恶心和惋惜。”
话是如此说,可语气却听不出半点的可惜,恶心反倒是溢满而斜,混杂在滂沱大雨之中,让人不寒而颤。
王清霁还是保持着沉默,但肃雨君也不开口,只望着她的人,而王清霁则是看着远方船上的战斗,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心思。
对她而言,这种人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搭理,若非为了不出现意外变故,她甚至不想来到这里与其相互对峙。
肃雨君在沉默中看出了她的意思,不太乐意这种将近于无来由的骄傲和自信,于是他再开口道:“当真是让人厌恶,若不是谢家的刻意透露,今夜就不会有这样一回事的发生,我也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有下面那些人的死去,你若是肯安静一些,世上定然会美好许多。”
王清霁瞥了一眼他,漠然道:“我在看她们,也在思索着一件事情。”
肃雨君好奇问道:“我猜这件事情与我有关。”
“不单单与你有关。”
王清霁微微摇头,说道:“很久很久,大概是八年之前,我曾经去过一趟江城,你还记得当初自己做过的事情吗?”
肃雨君不解,皱起眉头,说道:“如果你是指我杀了某个人,那很遗憾,我从来不记得这些琐碎事情。”
王清霁说道:“可你并没有杀人。”
言罢,她真正望向那张彰显着过往战斗的恐怖面容,神色丝毫不变,平静道:“我在思索着,为什么你这么容易就会被我发现,按理说这实在是很不应该,当然也可以解释为你乐意见自己的手下被杀,帝魔宗如此行事确实不奇怪。”
肃雨君忽然笑了起来,点头道:“继续。”
“你有问题。”
王清霁不再看他,行至崖畔边缘,远处战斗几近尾声,然后她再一次重复道:“你有问题。”
哪怕是不熟悉她的人也好,都清楚王清霁此人绝不会随意说些无用的废话,除非是在某些人面前,否则她便是那种不愿意开口的人。
君不见,当日连教白玄一一剑,亦然是极为吝啬的刺了他一剑,便直接扔去一旁,让他慢慢体悟其中玄妙。
所以,肃雨君确实有着不小的问题,可他不清楚为什么王清霁如此肯定,因此他陷入了不解的沉默之中,思索着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还记得龙舟观吗?”王清霁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