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霁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心想真要是这样子做,哪怕她们再是爱极了也好,迟早也会有一天选择不愿意。
夜风轻然拂来,吹散了心头杂乱思绪,三人联袂行出马车,登上那艘等候已久的画舫,再于临风处坐下,放眼远眺便见两岸灯火繁盛,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之景。
“这有什么好看的?”
于素铭单手撑颌,脸颊被灯火映得通红,那些被秋水目睹而产生的羞赧仍未退去,此刻抓住了机会更是忍不住微嘲道:“莫非你在苍山吃了太多雪,把脸皮都给冻住了找不到,所以想找些水和火给化了去?”
秋水确实看的入迷,头也不愿意转过去,心想自己干嘛要答你这种肯定是挑衅的问题,可仔细思索了会还是决定给个面子王清霁,勉强回了句。
“比起我的脸皮来说……”
美目一眨,她回头望向于素铭,悠然道:“我觉得你应该学会一些不要脸呀,不然以后该怎么办哩……难不成你要学她逃婚吗?”
说着,秋水还顺手指向了余下那位自斟自饮的闲暇者,显然不想让她莫名其妙的就置身事外了。
“还是说些正事吧。”
王清霁见逃不过去,放下了临风把酒的心思,正色道:“祖母虽是直接答应了我,但一切还需要得麓山那边尘埃落定,左丘家有如此把柄落在了宫子濯手里,没道理安安静静在一旁什么都不做的,我们也该做打算了。”
说罢,她看向秋水,问道:“陆伯伯有和你交代过这些吗?”
许多的往事已然证明陆真极为喜爱自己这位徒弟,念及到两人关系的缘故,理所应当让秋水转述一些言语。
时至如今,挽剑池实在不像是要抽身事外,不管背后有任何理由也好,自长安城外递出穿过赵黄心胸的那一剑,已然让所有人都无法不考虑到他的立场如何了。
“师傅说了……过去念念不忘的私仇已然放下,如今他是挽剑池的明光,再也不是过去的陆真。”
秋水沉默片刻,犹豫道:“所以师傅他要报师门之仇,洗刷挽剑池千百年不曾有过的耻辱,如果他做不到的话,那我会继承这个遗志的。”
于素铭笑意也渐渐敛去,回想起当初目睹的苍茫雷池,暗叹一声,也熄灭了那些蠢蠢欲动的言语了。
王清霁沉默半晌,问道:“如何报,怎么洗刷?”
“师傅有句话只和我说了一次,但我一直记在了心里,想着像我这样子的人,也许是生来就应该这样子的。”
秋水脸上泛起一缕笑容,很轻很淡,温声道:“师傅他说,世上没有几个我这样的人,就连你王清霁也不过是虚有其表,当初其实他是知道师祖对我种下九景剑的那道秘法的,可他在犹豫之后还是决定视而不见了。”
王清霁墨眉微蹙,低声道:“如今……他后悔了吧?”
“是呀,师傅他嘴里不说,可心里是肯定后悔的呀,那时候他想着你爹是个痴情人,女儿没道理这样子胡作非为的,但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步。”
秋水神色无碍,笑意之中甚至多上了揶揄,轻声自嘲道:“事情走到今时今日的境地,其实都是我们自作自受罢了,怪不得你,同样的也怪不得谁,所以师傅他也没有找你算账的心思。”
于素铭仿佛也被这种弥漫的情绪给浸入心神,眼帘微垂望着水中灯火倒影,轻笑道:“你我她自作自受,理应活该,没什么好说的。”
秋水微微一怔,难得认同了她口中的话,但还是转开了话题继续先前的事情,缓声叙说道:“那时候……师傅他说自己其实也犹豫着,但在我回山的那些时日里,他想了很多很多,还是决定用挽剑池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王清霁欲言又止。
“等到我晋入真境之后,便要回去一趟挽剑池,他说苏师兄性子太过于单调,锋芒固然极盛,但还需要让岁月来打磨,而我破开死关逆修九景后,一切已然妥当,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