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谢青莲静坐在软垫上,看着湖中迷茫烟雨,墨眉微蹙不喜,身前摆着个棋盘,圆润的黑白子倒影着灯火颜色。
王景曜便坐在她的身旁,不时间伸手摆弄着棋盘上的白子,偶尔偷偷看一眼湖中的游鱼,像是在思索着这鱼儿怎么做来的要好吃上一些。
“真是一场糟糕的雨。”
谢青莲忽然叹了声,低下头看着棋盘,轻声道:“我没记错的话,今夜清霁她要了艘船吧,恰好就遇上这场倾盆大雨,还真的是天公不作美呀。”
王景曜捻起枚白子落下棋盘,打趣道:“其实雨中也别有一番滋味,再过不久便是入秋了,披上件褙子,一颦一笑回眸间风情万种,想来我就是那时候喜欢上你的呀,西子湖可真是好久没去了。”
上数王家历代天人,若以奇葩论王景曜已然能进前三之列,甚至于高居第一也不为过。凡是世家所处子弟,哪怕是喜爱寄情于山水间,亦是美酒美人从不离怀,更别提拥有力量之后那种近乎是刻进骨子里的放纵习性。
而王景曜此人不好酒,亦不好美人,自当年初见谢青莲至今,从未有过三心二意之举,在王家众人眼中更是处处退让,根本不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天人之尊,着实令王家诸人痛心不已,想着此人若是胸有大志时局岂会如此,又想着若无谢青莲一意孤行,如今的局势该会是多好?
只可惜一切都是奢念罢了。
谢青莲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相公,缓声道:“难道你真的听不出我话里的意思吗?”
“这个呢……”
王景曜支吾了半晌,无奈道:“确实是听明白了,可我也真的想起那时候的事了,况且你如今不是在修心养性吗?干嘛理会这种琐碎事情,有我在这里,又怎会发生你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呢?”
谢青莲敛去笑意,微嘲道:“那我不愿意看到什么?”
“那当然是不愿意看到的呀!”
王景曜答的理直气壮,只是被那对眸子盯久了,不由得讪讪而笑,低声道:“师红叶确实来到了南琅琊,可我如今还未找到她的位置,再且在南琅琊大打出手未免太过于……不好了吧?。”
谢青莲摇头道:“既然你还没有找到她,那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不是很明白你这个决定,抑或你是觉得她已经到了没有办法交流的程度,只要相见就必然大动干戈?还是说,这一切的背后有着一些我所不清楚的秘密?”
沉默片刻,她忽然笑了起来,玩味道:“坦白说,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突然会来到这里,单纯的耍嘴皮子吗?实在是让人搞不懂怎么一回事了,说着说着我觉得你更像是在担心些什么发生,因此而特意过来看着我?”
王景曜不由得生出了些无奈,再是捻起了枚黑子,眉头随之而起,像是在思考着怎样放才是合适的选择。
“你说了这么多,我得想一想怎么回答才好。”
他虽说是自认为不惧内,但该解释的话也从不会亏欠。
“首先,第一个若无必要我实在不愿意和她在这里大打出手,再说她第一时间没有出手杀人,就已经证明了情况仍有回转余地,又何必将事情直接推向不可逆转的境地呢?至于秘密什么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自己也不清楚。”
谢青莲望着他,哑然失笑道:“倒是够坦白的,那后面的问题就不用你答了,反正也是蠢乎乎的半天挤不出来一句话,反倒是这场雨你没道理看不出来奇怪的地方吧?”
滂沱暴雨眨眼间便倾盆而至,换在寻常人眼中也然是件值得不解的事情,更何况如王景曜这等上悟天心的存在,那些藏在雨水之中的蛛丝马迹,只怕是看上一眼就能发现的事情。
“源自于肃雨君的真境所悟,可那边消息已经确定了肃雨君早已死去,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的魔主而已,认真算下来,其实拿一条真境的性命换这个消息,远远谈不上亏,甚至还赚了不少。”
王景曜忽然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另外这边的事情可以暂且缓一缓,麓山那头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故,明天传来的消息恐怕会有些惊人,哪怕我如今还在南琅琊也好,隐隐约约都感觉到那头的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