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略平静道:“谈不上,他只是让我明白了几个道理,至于如今的这些选择,在我眼中看来对王家有利,于是便这样子选择了,一如当初我不与你谈公,而是直接劝你去长安,早在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肯定会赢,而之后将会有许多的好处接踵而至,假若你死了……”
说到这里时,他笑了出声,打趣道:“也不差,反正你本就游离在王家之外,除非将来有一天南琅琊有倾覆之危,否则你都不会出手相助,死了其实也谈不上多少的损失,除去让人扼腕叹息外,大抵就是一落千丈的名声吧?根本不值一提。”
“挺有道理的。”
王清霁微笑说道:“如你所言我确实不愿意掺和你们的事情,尤其对你们捣弄的那些借刀杀人的手段深恶痛绝,所以你又何必东拉西扯呢?”
“前情提要,仅此而已。”王景略打趣了句,随意说道:“但我刚才说的也然是实话,直至他们过犹不及之前,我都是如此认为着,觉得这是一条通向长安的堂皇大道,然而很遗憾的是他们想要的真的太多了,让我觉得……这也许不太好。”
“详细谈谈?”王清霁问道。
王景略楞了一下,看向她的双眼,有些诧异她竟能如此的理直气壮,哑然失笑道:“你倒是不避嫌,是否觉得我临时变卦,实在是太不靠谱了?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不是我想要抽身而退就能随意脱身的了。”
“今夜麓山那头热闹的很,前些时日 我知道你出现在那,还想着如何鬼不知神不觉的让你把事情闹大,可当那一夜的消息传到我耳中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远远低估了你,然而这是一种本不应该存在的偏见。”
“然后你及时抽身而退,我也想到了这是宫子濯的意思,但以你那不讲道理的脾性而言,倘若你不愿意离开,那又怎会如此的平静呢?”
王景略叹了声,惋惜道:“说实在的,我挺不喜欢你们这种蠢人,但就你们这种蠢人,却偏偏拥有了不可忽视并必须郑重对待的力量,难免让人多生烦恼。”
王清霁摇头道:“心思如此烦杂,连累武道止步不前也是应该的事情,就像你刚才让我记起来的那句话里说的,世上岂有两全其美之事,总得做出一个恰当的选择,仅此而已。”
王景略皱起眉头,啧笑道:“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拥有这样的资格,否则再多的努力也只是个不值一提的笑话罢了,而且你们这些人有一点是我极为厌恶的。”
王清霁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像你们这种人,大多骄傲的近乎没有道理,在我眼中最能彰显你们骄傲的地方,大概就是处事的方式,向来是直接的让人反胃。”
王景略说道:“不可否认,这话听着确实让人觉得我在妒忌,实际上我确实也很艳羡,毕竟这样子可以少费很多的功夫,那叶笙箫其实和我没有太多区别,对比你来说也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庸人,所以我觉得她遇上了你实在是一种极大的福气,否则今生大抵是要落得一个心力耗尽以至于无望天人的惨淡境地了。”
王清霁不由得笑了起来,问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问一问你,那些话可是你交代别人,故意说给笙箫她听,好借着她让我不得安宁?”
哪怕她是个王景略口中的愚痴之人,叶笙箫也不可能是,早在先前她就已经提醒过无数次,让她不要被这事情的表面所欺骗。
一念至此,王清霁神色忽生古怪,好奇问道:“以你所言,那当今世上拥有资格骄傲,却还随着规矩玩的人,确实有一个,不知你如何看到他?”
“假象而已。”
王景略摇了摇头,感慨道:“掌教真人,他已经过了不讲道理的阶段,如他这般人是定下规矩,让世间在他掌心起舞的绝世之人,当今世上能够让我真正钦佩的人,唯他而已。”
话语之间,两人步伐虽然,但也不可避免的离开了那条幽静的小巷,走入了雨幕中依旧繁华的街道。
酒肆青楼入目皆是,往来豪客络绎不绝,比起王清霁过往零碎记忆中的南琅琊,确实要繁华上了不知几许。
而这仅仅只是几年间的变化而已。
“如果今夜的谋算如你们所愿……”
王清霁沉吟片刻,轻声道:“将来还要定都在长安吗?”
王景略笑了笑,坦然回答道:“长安乃天下第一座大一统王朝的都城,本就是极为合适的地方,各方面都能接受的一个选择,如果我说把将来的皇都选在南琅琊,那今夜的合作本身就不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