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才是舒开眉头,追忆道:“那时候我刚刚因为你的缘故和笙箫她认识,去临安的路上她对我说‘你这个莫名其妙的脾气居然能活到现在,真不愧是挽剑池高徒’,那时候我还不懂为什么,直到后来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以前于素铭为什么会这么的讨厌我。”
“可我就是这样活着的啊,也活了二十多年了,我知道笙箫她一直把我当妹妹来看,心里觉得我一辈子都长不大,所以才会这么的喜欢我。”
王清霁轻笑道:“那你觉得自己有这么傻吗?”
秋水愣了下,坚决摇头道:“你说我笨可以,但我真不觉得自己傻,笨只是听不懂你们老喜欢说的那些胡言乱语,傻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人照顾,这两者是有根本区别的!”
王清霁有些预料不及,沉默片刻后,轻轻揉搓着秋水的头,将那刚挽好的三千青丝再次凌乱随风轻舞,自顾自说道:“我知道的,可我想就算你是真的傻,现在我也是愿意照顾你一辈子的,所以你是笨还是傻,对我来说都无所……”
秋水狠狠的掐了一下她腰间软肉,眉眼间满是恼火,怒道:“可我不想被你们说蠢傻笨,再说你王清霁在这些事情上才是真的蠢到极点!”
渔火千里,浪起千层雪,风中偶有船夫笑唱乡间俚曲之音,满天星汉落在那两对眸子里头,更是璀璨万分。
直至城中寂静,马蹄声踏碎青石巷时,这一切才画上了一个句号。
于素铭行下马车,手中拿着一封信,神色沉重。
……
北地,葬花谷。
琴有铿锵音,胸有不平意。
顾弃霜眉眼间的冷漠怒意显而易见,纵是一曲奏完,心中情绪依旧没能平静下来,只好是长身而起,行出房中看着漫山遍野红叶聊以自 慰,却依旧是不平至极。
不平则鸣,她待到自己稍微冷静后,当即迈开步子走向燕舒音住处,一路上也与不少葬花谷弟子擦肩相遇,纵使她依旧耐着心如平日间关爱晚辈,可言语中不经意间露出的冷意,亦然教这些素来敬重她的人不敢多言。
燕舒音早已经等着她的到来,端坐在椅子上,见之则是一声无奈至极的叹息。
“师傅,那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顾弃霜无有犹豫婉转,直接问出了事情的核心所在,随后才是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节,然而那前后颠倒足以让人明白她此刻的心绪是到底有多么的烦乱了。
千仞山上与赵元白生死相搏时,她淡然不变,轻易将生死置之度外,长安城中明明已经可以脱身离去,却还是不假思索的堵上性命与裴宗一战。
一个心性如此平静了得之人,此刻生出如此显而易见的怒意,显然是发生了她根本无法容忍的事情。
“前些时日的变故你也是知晓的,魏仲晦在麓山一战中,多有保留,十之八九就是为了对付葬花谷。”
燕舒音咳嗽一声,轻叹道:“宫子濯已逝,麓山已是自顾不暇,而元气大伤的左丘家此间也在谋划着离开长安那趟浑水,更是理不到这么多……”
话没有说下去,并非被沉默着的顾弃霜打断,只是单纯的说不下去了。
全都是借口罢了。
“这些徒弟都知道的。”
顾弃霜神色平静,漠然道:“可徒弟也知道一件事,魏仲晦前些时日正忙于长江剑堂一事,也因为他身份的缘故,王家态度极为模糊,显然不是一时半刻间可以解决的事情,没有道理突然将目标转向北地的,除非有人从中作梗,但我不明白。”
燕舒音皱眉道:“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还须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