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再是不懂,日子也终究是得过的。
除非愿意就此死去。
顾弃霜还记得自己欠了王清霁的命,在那相互依偎着的一夜过后,她早早醒来将大氅披在那憔悴的人身上,开始思索着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然后那天她思索了许久,却也想不出个大概的办法。
过往葬花谷的日子里,她虽是对师妹们严加管教,可那大多是规矩和早课以及琴技之类的事情,真正的衣食住行又怎会让她去关无谓的心。
哪怕是过往闲暇时,她曾和师妹们以下厨为方式增长彼此感情,可那终究是带着儿戏性质的,如今则是远远不同,让她颇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
然而再是如此艰难,在已无性命之忧后,日子过的苦了些自然不算什么,但也正是到了这个时候,顾弃霜才忽然庆幸自己当初想不到办法带走那两只白狼的尸体,否则她还真不懂得如何处理是好。
惹上满手血腥,她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便在这些小小的情绪中,顾弃霜与伤势实在不轻的王清霁渡过了段不怎么美好的岁月,也渐渐习惯了山谷里的日子。
……
某日,晨光破云。
顾弃霜缓缓睁开双眼,从熟睡中醒来,转头看向身下,只见拿着她双腿充当枕头的王清霁尚未醒来,仍在享受着苍山寒冷中难得的温暖。
颇有几分惹人怜爱的慵懒柔弱之姿。
哪怕她清楚,如今这个天下没有人敢这样看待王清霁了。
抱着如此念头,她小心翼翼的将那些凌乱的黑发拨开,看着那依旧如画的眉目,心中不由一声轻叹,前些时日里王清霁嫌弃那些参差不齐的青丝纠缠起来麻烦,便让她动手斩落,原本及背的长发如今便到了脖子处。
一开始顾弃霜看不太习惯,可日子久而久之下来,却发现如此短发落在王清霁身上依旧来得好看不减分毫,也就变得有事无事多看几眼,心想自己若是剪短了,可又能如她一般好看?
或许是感受到那炙热好奇的目光,王清霁醒了过来,揉了揉眉眼,转头看向正打量着自己的知己好友,提醒道:“你这些天看了很多次了。”
顾弃霜轻轻点头,移开了目光,说道:“日子过的清闲,想的难免会比较多,但也只是想一想而已,肯定没有你好看的。”
“谁知道呢?”
王清霁睡意未去,说话声仍有些软声软气,又合起眼眠了好会儿才放过了顾弃霜,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子,吸了几口微凉的空气。
顾弃霜仍旧坐在那,看着王清霁已经显脏的黑衣,轻声问道:“这里也没衣裳可换,就算我一直耗费真气替你清理,终归还是会脏的不舒服,你有打算吗?”
王清霁看着那片依旧平静的湖,说道:“入先天之前,我也被祖父关在了一处山谷许久,那将近三年间我学会了许多,其中自然包括浣纱。”
顾弃霜想了想,还是想不懂这算什么自然,但也没有深究其中,转而打趣道:“既然懂得,那你这些天里偏偏不去做,难道是我在所以不好意思?”
王清霁沉默了会儿,微嘲道:“莫提衣裳最下是穿着亵衣的,难不成你入了秋还如盛夏时穿的那般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