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霁问道:“既然这样子,离开这里之后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
顾弃霜神色坦然,说道:“前些年在谢家看了很久书,也弹了很久的琴,那时候想不到自己会在不久之后拆下琴弦作剑,所以……以后也许我不会再去弹琴了。”
王清霁说道:“不如写字?”
听着这话,顾弃霜忽然记起了海陵的那口大钟,以及钟上二十三万真言,轻声道:“也好,我会记住你的话,你死之前我不会随意乱死,但话在前头,无论是她们之间的谁问起,我都会将你今日所言一字不漏的复述。”
王清霁沉默片刻,问道:“很不开心?”
顾弃霜看着她,认真问道:“假若你有朝一日被别人以自己所在意的事物所威胁,难道还要温柔的笑着与那人道一声好?”
王清霁无言以对,但也不曾后悔,人有亲近疏远之说,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难得的好人,面对猜不透的,既然找到了最简单的办法,又何必强自去苦恼。
时光向来无情,待她一抄小楷不知年月后,也许就会放下此中心结,真正活的自在一些,就如这山谷中的岁月那般。
顾弃霜忽然伸了个懒腰,微微仰头看着被云雾淡去的阳光,轻声道:“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除此之外,我觉得其他也就那样了,很难让人真正的喜欢起来。”
王清霁轻声道:“也许吧。”
“是呀,也许这两个字说的真好。”
顾弃霜剜了她眼,柔声笑道:“可你却老是爱做些让别人喜欢上的事,嗯,也许在你眼中看来那是应该的,所以你真的是个很自私的人,让人忍不住去靠近,却又下意识的退却,就那样尴尬着不知进退如何是好,很是恼人。”
王清霁不知怎么回答。
顾弃霜看了她会儿,说道:“就这样子吧,收拾好东西,离开这里之后我会去海陵,安心的住上一段不知道多长的日子。”
王清霁说道:“应该会有不少麻烦,要我帮你处理吗?”
顾弃霜摇了摇头,微笑说道:“难不成我现在还是先天?”
……
离开山谷,重新步入真正的风雪时,两人颇有一种阔别世间已久的恍惚感。
踩在积雪上,迎着冷风缓步前行,足以冻杀万物的严寒来到两人身前只是再温和不过的春风罢了,真境之后的她们早已超越了绝大多数的凡俗。
世间四时流转,不过就是景色的变迁,仅此而已罢了。
也许是彼此都珍惜这最后的一段路,哪怕是很不开心的顾弃霜,亦然没有着急着离开,但也不再如山谷那时温柔的握住王清霁的右手,仅仅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路无言静默。
直至某头依旧壮实的白狼出现在两人眼中时,顾弃霜才眯起了眼睛,记起很久之前自己那个愚蠢的选择,又想起了当年王清霁告诫她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