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意极深,斑驳树影随风散了又聚,景色依旧动人。
道无迹脸色苍白,唇角带有一抹鲜血,笑容却来的格外轻松,他静静看着依靠着墙壁入眠的两人,只觉得一切真的很好。
可也真的挺不好的。
时间静然流淌逝去不见。
黄昏来到此间,暮色已经是不远了。
他仍在看着两人,抑或说只是在看着王清霁,眼眸里的情绪有些复杂,最后还是平静了下来,就像是窗外那口湖水般宁静。
然后他移开了目光,想着过去的种种,发现活着确实很不容易。
然而活着依旧是世上最为美好的事情。
最起码可以看到自己喜欢的风景,抑或说等到自己愿意看的风景归来。
道无迹缓步走出了慈航寺,站在那处石桥前,沉思片刻后,他袖子里的左手捏了个印,名唤神霄。
便有浩荡天雷落下,以石桥充作鼓面,震落无数春叶。
许久后,神霄雷光散去不见,昏黄之色更深一份。
他看着已经被毁去的石桥,似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自语道:“苦海无舟,如此才好,晨钟暮鼓已有其一,好像他剩下还有一口钟?”
大抵是时间过于久远,连他也需要算上刹那,然后才是确定了世上还存在着这么一回事。
道无迹不着急赶路,就这样渡过了那条与窗外湖泊相连的小溪,独自漫步在黄昏时的落叶林里,而待他走出帝魔宗后山一刻,身影便再也不见了。
所谓朝游沧海暮苍梧,大抵如是吧。
……
海陵的夜,来的稍微早了些。
顾弃霜的日子依旧平静,偶有些许算不上波澜的插曲,大多都与赵竹娴脱不开关系,可她也谈不上厌烦。
比如前些日子里,两人一起饮酒到天明,便是赵竹娴得知赵焚死讯,心中一时悲痛难耐,举目无亲之下唯有寻她举杯销愁。
又好似这一刻,她正想着某些事情时,耳中却听到了忽然传来的叩门声,只能是放下手中的狼毫,起身走去开门。
门外是仍旧一身清爽的道无迹。
顾弃霜墨眉微蹙,确定自己没有与眼中这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有过会面,但她更确定知晓自己住在海陵且还会来叨扰的人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