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环等人露出了后悔的神情,将发生的事情说了,钱春来听得目瞪口呆,半晌作声不得,然后跌足道:“这可真是……讨要一个侍女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公子的身份,张府的一个上门女婿也是比不了的,怎么就偏偏这么巧,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李环三人心有戚戚焉……确实如此,别说讨要一个侍女,就算抢个大姑娘,以将军府的威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被抢的那家还要高兴能与将军府攀亲呢,谁能想到,竟然刚巧不巧,碰到了这样一个魔头?
不过一念及此,他们却突然想到了孙朗之前对他们说的话。
行事要留三分余地,做人要存一点素心。
然后,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在他们脑海中闪过——如果不是大家霸道惯了,对别人呼来喝去,如果公子看上了那个侍女,想要巧取豪夺,就算那个孙朗是皇帝老子,恐怕也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吧……
钱春来看李环表情有异,皱眉道:“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马上赶到洪城,向大将军报信了!”李环被惊醒,然后下意识地回答,随后,他勃然道,“怎么,你他妈的有二心?”
钱春来冷冷道:“报信之后呢?我们给将军府惹上了这个棘手的敌人,虽说这事主要责任在公子,但我们护卫不力,岂能脱得了关系?而且要不是丁立嘴贱,那孙朗也不至于会杀人,将此事闹得不可收拾……”
李环的眼神变得锋锐如刀:“惹事的都已经死了,我们最多只是个护卫不力,而且敌人强横,我们不是对手,非战之罪,大将军赏罚分明,顶多打我们一顿军棍……况且我们世受将军大恩,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一定要让将军早做准备,就算将军一怒之下砍了我的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钱春来冷笑起来:“赏罚分明?对,大将军确实赏罚分明,但别忘了,公子是谁的弟弟,将军赏罚分明,但夫人也赏罚分明吗?我们把她的宝贝弟弟陷在了魔头的手中,这女人怎么会善罢甘休,放过我们?”
李环想起了那位雷厉风行、府中大小诸事皆出其手的夫人,不仅打了个寒噤,脸上浮现出了惧意,他咬牙道:“你要怎么办?如果逃跑的话,不仅将军府毫无防备,我们的家人也会被牵连,毕竟那个男人说,如果他抵达洪城之前,还见不到大将军,那他就会从城门一路杀到将军府……”
“逃跑?当然不会逃跑,只是死中求活而已。”
钱春来冷然道:“这次我们算是讨不到好了,但是不代表我们只能束手待毙……为今之计,是将功赎罪!”
李环想到那魔头的恐怖身手,又打了个寒噤:“怎么将功赎罪?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也说了,如果我们跑到沿路州府求援调兵,他就立刻剐了公子,然后杀到洪城!”
钱春来阴恻恻道:“谁说要这样了,他不是将公子扣作人质了吗?我们也会扣人质啊……他不是说,他是明州张府的女婿吗?”
李环猛然醒悟,骇然道:“你想?”
钱春来重重点头:“然也!”
“你疯了!”李环大声道,“之前丁立只是开个了玩笑,就被剐成肉酱,你敢去动他老婆,整个将军府都要死光光啊!”
钱春来眼神阴鸷:“怎么,你还觉得这事能平安解决?”
“那……那当然了。”李环迟疑道,“他虽然武功高强,但大将军也是武学宗师,又是封疆大吏,手握明州兵马,可谓是位高权重,两者都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一旦起了冲突,势必两败俱伤……”
钱春来冷笑道:“所以,我们得罪了他,于是他便将公子扣下,让我们回去报信,通知戚将军上门来领人,并且赔礼道歉,这就是武林中人解决问题的方法,不伤和气,还有面子?”
李环眨眼道:“当然,难道他们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成?”
“天真!”钱春来森然道,“如果大将军只是一名武学宗师,而不是朝廷大将,那这事确实会这么解决,如果那孙朗没杀一人,那这事有可能还会这么解决,但问题是,他杀人了!一口气杀了七个!包括丁头领!”
他望着李环,咬牙道:“这已经不是江湖恩怨了,也不是两个武道宗师之间的事情了,这是侠以武犯禁!是武者杀戮朝廷兵马!是这个孙朗在打大将军的脸面!他杀了朝廷甲士,杀了将军部曲,如果大将军还要赔礼道歉,那他势必会成为朝野之中的笑柄,也会让明州六军人心浮动,朝廷的威严何在?”
于是他得出了结论,斩钉截铁道:“隔行如隔山,这个孙朗,只是个武道大宗师,他不是军人,也不懂官场的套路,他不给大将军面子,那就没得玩了!大将军就算表面上与他虚与委蛇,也一定会倾力绞杀此人,维护镇州将军的脸面与朝廷军马的威严,所以,一定要打!”
李环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反驳,也许,钱春来说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