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在怀川中发酵,在江湖圈中发酵,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在阴谋者不甘失败的一搏中,迅速地传开。
——即使是天元的功臣,圣剑的剑主,也不该随便杀人,对不对?
——明明已经有了金曜圣剑了,为什么还要来抢夺神兵,抢夺神兵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失败者的逻辑有时候很简单。
——我是来争夺神兵的,白羽威这个不该来这里的朝廷鹰犬横插一手夺走神兵,显然是他剥夺了我获得神兵的机会,如果没有他,我原本有可能获得神兵,现在,这一切都被他给毁了。
——所以,是白羽威夺走了我的神兵!
再加上被杀死的人们都有自己的门派和朋友,这些或真挚或虚伪的死者亲朋家属,也开始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律法有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算是金曜剑圣,也不能随便杀人哩!
在这种思想的引导下,一股汹涌的暗潮隐隐指向了秦州的西川,那里有一座剑圣门楣,正是白羽威的宅邸,西川白家堡。
“走,我们去白家堡,找白羽威讨一个说法!”
“他金曜剑圣就算再厉害,威名再大,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我们全都杀光不成?”
“我就不信,帝国的律法还治不了他,我就不信,陛下会不管天下悠悠之口而包庇他!”
诸如此类的口号,在怀川中慢慢传响,也许只需要一个契机,因各种原因而愤怒和失落的人们就会被重新鼓噪起来。
就像是他们为了一柄虚无缥缈、无数人争抢的神兵利器来到这个穷乡僻壤一样,他们同样会为了另外一个理由,向着白家堡蜂拥而去。
——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自始至终,不过是阴谋者手中的工具。
信鸽,报马,传书,以怀川为圆心,紧急的消息正在向整个帝国发散,各个势力在怀川的代理人与眼线,开始向他们的上级汇报关于白羽威的事。
风暴在汇聚。
而做下这场惊天大案的白羽威对这一切茫然不知,就算知道了,恐怕他也不会在意,因为他刚刚认了一个亲爹,所有的小事都要靠边站。
这疯子剑圣长须飘飘,眉毛、胡子和头发都乱糟糟地长在一起,整个人跟二十年没理发的金毛狮王似的,体格雄壮,目光凶戾,令人一见之下,就心生寒意,他一边大步前行,一边转头问自己的爹:“爹啊,那白家堡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听得有些熟悉?”
孙朗眼睛眨也不眨,张口说道:“我的儿,你忘啦?那是你不疯的时候,给爹我准备的养老的地儿啊。你说过,那里所有的房子、地契、财宝、物资、产业和小妞儿,都是拿来孝敬我老人家的……”
白羽威闻言,虎躯一震,点头道:“原来如此,还有这事!爹爹放心,儿子知道了,既是爹的养老地儿,那自然是要孝敬给您的!”
孙朗叹了口气,假意拭泪道:“就怕我那些凶恶的孙子和孙媳妇,觉得我这把老骨头看着碍眼,不想将那些财产留给我养老,而是想将其全部霸占,他们之前就逼走了我,霸占了我的养老房,幸亏儿子你孝顺,寻回了老人家我,可是,可是……”
他唉声叹息道:“可是就算回去,我的孙子们和孙媳妇们,肯定还要给我脸色看,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对付我,那可怎生是好啊……”
白羽威气得哇哇大叫:“竟有此事?气死我啦!那些忤逆子,竟然敢对祖父不敬,爹你放心,我回去将他们扒皮抽筋!”
孙朗颤巍巍地摆手,不忍心道:“不要扒皮抽筋,毕竟是咱们家的种儿,留个教训,打个半死就够了,顺便,我觉得咱们家族的年轻人啊,尤其是年轻貌美的大小姐们,都缺乏家教,不懂尊老爱幼,到时候啊……”
白羽威闻弦歌而知雅意:“爹爹放心,儿子知道了!自然是要让爹爹你好好教导一下她们!谁敢放肆,我大棒棍子伺候!”
孙朗感动地点头:“好儿子啊,好儿子啊,都说棒棍底下出孝子,一点不假啊,爹我之前没白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