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也讶然道:“怎有此事?七先生莫不是信了小人谗言?荣国府忠烈之后,一门英魂,天下敬仰,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王七爷冷笑道:“昨日荣国府东花园出了命案,府中许多丫鬟仆役全都看到了,府尊若是不信,只需将府中之人召集过来,审上一审,问上一问,即可真相大白——我知道您回护荣国府,可这人命大如天,万事都要讲王法的,家兄英魂不远,王家虽不才,也要为他讨还公道!”
贾雨村沉下了脸:“王七兄这是何意?本府虽然与荣国府有很大渊源,但也绝不会徇私包庇,我只是相信荣国府的清白,她们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他看向了贾探春,神色坦荡而正直:“三小姐,你放心,有贾某在,绝不会让荣国府受那无端的污蔑,一定会清查真相,还荣国府一个公道……我与令尊有旧,你就像我的侄女,荣国府受了欺负,我一定替你找回来!”
这贾雨村与王七爷一唱一和,已经将荣国府逼进了墙角,而且是以堂堂正正的阳谋压来,令人无话可说。
贾探春气得身子微微发抖,握紧了拳头,她哪里见过这般厉害的阵仗,毕竟不过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她还没说话,王七爷就讲道:“事不宜迟,府尊老爷,请传唤召集人证吧,将贾府上下仆役丫鬟尽数召集,对了,尤其有两个丫鬟,一个叫晴雯,一个叫绿珠,她们俩可是重要的人证!”
晴雯自不必说,绿珠是第一个发现王子兴尸体并昏厥的丫鬟,贾探春握紧拳头,怒声道:“王七爷的消息真是灵通啊!”
王七爷淡淡道:“不敢当,毕竟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贾雨村望着贾探春,面色柔和道:“三小姐,你看……”
贾探春悲愤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家祖母卧病在床,这两日府中甚不太平,我们这些小辈都没敢惊动他老人家,如今大人传召阖府,弄得人心惶惶,若是惊动了她老人家……”
薛宝钗也淡淡道:“若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必提兵踏平王家,天上地下,没有人护得了你们。”
王七爷竖眉怒道:“你好大的口气!”
贾雨村皱眉思忖道:“这确实是个问题,老太太年高德劭,身体抱恙,本就不能惊吓,她也是我的长辈,我怎么忍心扰动她?”
他望着王七爷,说道:“七先生太莽撞了,万万不能如此行事。”
王七爷毫不客气道:“那府尊说,该如何行事呢?难道因为顾忌贾府的老太太,就不用查案了,家兄就白死了?”
“那也不必……七先生不是说,有什么丫鬟叫晴雯和绿珠的,是重要的人证?那我们可以只传唤讯问一下这两个丫鬟嘛。”贾雨村说道,“只是两个小姑娘,应该不至于吵闹到老太君吧?”
王七爷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会儿,颇有不忿地点头:“府尊明鉴,先问问那两个小丫头,不行的话,再传召其他人!”
贾探春听着他俩你一眼,我一语,唱着双簧,渐渐将贾府架在了火上,其手段刁钻毒辣,简直坏到了骨子里。
——传召晴雯和绿竹?晴雯也就罢了,绿珠那小丫头,怎么能让她来?她非吓得什么都说出来不可……到时候就什么都完了!
见贾探春犹豫,贾雨村慢慢沉下了脸:“三小姐,本府是要为荣国府洗刷冤屈的,您怎么还是推三阻四,只传唤两个小丫头,贵府也不方便吗?难道这其中真的隐藏着什么贾某所不知道的内情吗?”
王七爷冷笑道:“她们心虚了!”
言罢,王家那边已然鼓噪起来。
孙朗与贾似道此时已经到达战场,看了看情况,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去吧,钦差大人,装逼的时候到了!”
贾似道前几年虽然打了很多场硬仗,也可以位列天元名将之流,但运筹帷幄乃至上阵杀敌是一回事,假扮钦差唬烂扯淡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这他娘的比打仗刺激多了,而弟弟又是个乖孩子,若是换成贾诩那种老流氓,估计会毫无压力,但贾似道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