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声枪响,是右边的太阳穴。
两次与死亡擦边而过,那一声断喝又蕴含着凌厉的内劲,刹那间,忠顺王最后的理智之弦崩坏了,他发出了惨烈的嘶吼和呐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出了这间屋子,向着楼梯冲去。
孙朗拿着火麒麟,转身跟上:“留在这里,我一会儿回来。”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屋中其他三个人一眼。
等他离开之后,屋中的孙家三兄妹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连最沉稳果决的大哥都不例外,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心中的震惊,还有更多更多复杂的情绪,想必他们此时心中都想着同样的哲学问题。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这里干什么?
孙家的次子低声道:“他……他难道就是……”
哥哥刚想回答,突然发现门前几名大将都在看着他们,心中随即一惊。
今晚这事,显然还没有结束,毕竟他们亲眼看到了很多事情,亲耳听到了很多事情……有一条死因,叫你知道的太多了。
那几名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笑道:“安胖子,你适合做这事。”
一名穿着特制盔甲,体型壮硕的胖子嘟囔道:“老子又不是杀猪的,为什么每次总让我干这脏活儿?”
又有人说道:“因为你凶啊,战帅还夸你的名字很别致呢。”
胖子没好气地摆了摆手,慢条斯理地从腰间解下长刀,往地上一顿:“鄙人飞熊军安卓,能在铜雀台七层吃酒的,肯定是大有来头的人,兄弟几个,不想做枉死鬼,就报上姓名吧。”
孙家长兄心中暗叹一声,性命攸关之际,已经不容他迟疑了,二弟与小妹就在身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立刻说道:“江东孙家,小侄拜见诸位叔伯……”
此言一出,气氛就变了。
安胖子愕然,然后回头,那几名将军的表情都很古怪。
“就是你们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这下就好看了。”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长刀还是悬回了腰间。
死里逃生又一回,可孙家兄妹互相交换着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苦涩——今天虽然不用死了,可回家之后,大概是要被爹打死的……
而忠顺王已经冲下了楼。
他狂叫着,嘶喊着,飞奔着,狼狈着,堂堂的忠顺王在铜雀台所有人的注视下一路狂跑,完全没有任何皇家贵胄的风采气质。
而一个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小王爷身后。
铜雀台中被羁押的人们都在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