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朗睥睨四顾,仿佛在看一堆垃圾,他脚步不停,继续前行,口中说道:“你们是觉得这御花园的土地不够肥沃吗?”
后面包希仁大步跟上,又急又气:“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站住!”
就在这时,金黄色的冠盖从亭后转出,帝国至尊在内侍宦官们的拱卫下缓缓踱来:“剑拔弩张,尔等这是在做什么?还不给朕退下!”
包希仁严守君臣之礼,立刻躬身拜道:“拜见陛下!”
还没等内卫们有所行动,孙朗就冷然道:“不必假惺惺地唱红脸,我问你,为什么要在御花园见我们,里面弹琴的人又是谁?”
这话放在任何朝代都堪称冒犯,即使是史书上飞扬跋扈、权倾朝野的乱世枭雄都要对君主抱有最基本的尊重,哪有这么不客气的?
内侍宦官们先是讶然,随即个个怒气盈胸,皇帝身边有一名容貌清癯的太监上前一步,声音尖锐地喊道:“大胆!孙朗你击伤大内侍卫、擅闯御花园,又在君前无礼,还不向陛下谢罪!”
孙朗看了他一眼,眼神锋锐如刀:“我与你主子说话,轮得着你在这里狗仗爹势、上蹿下跳?我是朝廷大将、堂堂天元第一武勋,你这种没卵蛋的废物也敢对我指手画脚,还不给我滚到一边去!”
那太监平时在宫中一呼百应、在朝中也甚有门路,何时被这样呼喝和鄙夷过?况且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站出来了,此时灰溜溜地退回去,陛下又要怎么看他?所以只能硬撑到底……能不能简在帝心,就看这一回了!
他上前一步,厉声道:“放肆!杂家确实是狗一般的人,可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你仗着军功品级对杂家大放厥词,杂家受辱不要紧,可杂家是陛下的狗,你欺辱杂家,就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你的荣华富贵和滔天权柄都是陛下给的,又怎敢在天子面前张目,就不怕千夫所指吗?”
孙朗叹了口气:“给自己留点面子吧,要不然我就让你长长记性。”
那太监越说越激昂,因为陛下始终一语不发,他觉得皇上在注视着自己的背影,他觉得圣上在赞许自己的行为,没错,这里是御花园,是皇宫禁地,孙朗敢打几个侍卫,可他敢在圣天子面前行凶吗?赌上这一回,从此就能简在帝心,更受陛下荣宠!机会是留给敢拼搏的人的!
于是他冷笑道:“面子!杂家要面子干什么?记性?咱家记性不太好,只记得忠诚陛下、效忠陛下,而不像是某些不知感恩的……”
孙朗一直沉默,此刻才缓缓道:“你想多了,我刚刚那句话不是对你说的……而是对你主子说的。”
他微抬右足,顿地,前冲,刹那间,速度已经超越了风,声势却凝成了山,仿佛一只远古的巨人从沉睡中醒来,动身便是惊天动地的威势。
在满园的高手面前,神策上将宛如一支利箭般笔直前冲。
没有神妙无比的招式,没有令风云变色的奇功,只是这迅疾猛烈的一撞,就是所向披靡的绝学……飓风和奔雷都非人力所能匹敌,刹那间,拦在孙朗面前的内卫们已经东倒西歪,这些武功最为卓绝的大内暗卫甚至没能让对方的脚步慢上半分,而孙朗与皇帝的距离,也不过是三十步之遥。
瞬息之间,孙朗已经逼近了天下的至尊,他的眸子与对方相对,神策上将的眼中闪耀着来自大荒山的血与寒,将冰冷的杀机映在对方的灵魂中。
一掌,侧面袭来的内卫首领梅若拙踉跄后退。
一推,从前方各处攻来的帝兵激飞上天,各色虹光消散无形。
一抓,之前大放厥词的太监已经被他擒在手中。
一退,神策上将一直注视着皇帝的眼睛,从始而终。
来不及反应的内侍宦官们只见孙朗一冲一回,已经抓着王振公公飘然后退,他们听到了接连不断的清脆的骨碎声,还有王公公那凄厉的惨叫,他们看到身影一闪,孙朗已经退回了原地,动作犹如鬼魅。
仿佛伸了伸手,就将三十步以外的王公公抓在了手中。